我不常这么做,放任我的思想脱缰。
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哪怕是对一个普普通通活到七八十岁的人来说也是一样。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会占据心神,太多的感情混淆在一起,酸甜苦辣麻咸都吃尽了,却怎么也吃不腻。
在没有真正得道成仙之前,人总是要和别人交往的,即使是最讲究清静无为的宗派也是一样。谁也不能只是远离人烟地清修就能修成正果,那些修士确实可以孤独地过上几百上千年,打坐、吐纳、修炼,不舍昼夜,不问外事。
但假如地面没有凡人,周边没有同伴,他们未尝不会感到寂寞。
我一直觉得另一个世界的修真对于修心的理解偏颇太重,过犹不及。在我看来,最为理想的心境并不是“看淡”所有除了己身以外的一切,而是知晓感情的多变、命运的无常、生活的多艰后,依然珍视所有值得珍视的东西,不蔑视地摒弃,也不狂热地追求——来了就接受,没来就不动;有当然是好的,没有也无妨。
然而我在修士里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我遇到的每一个修士都有或大或小、或严重或隐秘的心理缺陷,这个汇集了人类历史上最为高精尖的天才的圈子是一个怪圈,人们要在怀着坚定的信念的同时,兼具有淡泊所有的心灵。或者说这也正是映衬了“天才总是疯子”的戏谑之言?
可能是。如果真的是,这玩笑未免有些风趣。
我得说说我见过的拥有我心中最理想心境的人……真是稀奇,我活了三千年也才遇到了两个这样的人而已,而且这两个人都是一生都没有仙缘的凡人。
其中一个是一位舞女,一位处于她所在的食物链底层的舞女。
让我从我们初见的时候说起。
我们初见是在一场狂乱而又奢靡的贵族聚会里,我是明面上深受主公器重的谋士,真实身份是他的小儿子。她是为在场的大家伴舞的舞女,穿着轻而薄的红色纱衣,内里不着一物,旋转时衣袂飘飘,能隐约看见胸前柔弱的蓓蕾和圆圆的肚脐。当时她距离我的座位最近,而且我也觉得她跳舞的姿势最为轻盈,所以我就盯着她下酒。
她发觉了。
任何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都不会单纯和天真,她是在跳舞,但她不可能跳一辈子舞,等待她的最好结局,就是在红颜未逝、风韵尚存的年纪嫁给一位富商,最差也不过是在年老色衰之际,凭借早年养出来的好身段做些廉价的皮.肉生意,最后饥寒交迫而死。像她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放弃赌一把的机会的,毕竟对她来说成本低廉却回报不菲,所以当我对她投以感兴趣的关注时,她毫不迟疑地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那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就在这场宴会结束后的半个时辰之内。客人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休息,我因为不可明说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身份,分到了仅次于主公的房间,确切来讲,这是个小院落,圈着一个比主公房间里的稍小一些的温泉池。
接下来发生的都是套路,不用详谈你们也知道。不过我还是得说说,因为那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为曼妙的,女人的身体。
她把自己浸在温泉里,没有脱掉她红色的纱衣。她的裙摆如同玫瑰花瓣浮在水中上,和她散落下来的黑发、她雪白的*,和温泉与空气接触之处的烟沫、泉水边细腻无瑕的沙子,形成了层层叠叠、水乳.交融的诱惑。
这画面中最为醒目的无疑是她的身体,每一寸皮肤下都是柔韧的肌肉,肌肉贴合天生的小骨架,因而她纤细得像一弯杨柳,又健康和有力,像一只洁白的羊羔。
我拿不准怎么应对这份小小的心机。我喜欢漂亮的*,不论男女,但我着实对女人没有性趣。随后我在温泉外踌躇了几分钟,还是决定假作不知,从另一个方向下了水。
这个院落之所以排在第二位,是因为在泡温泉时往外眺望,目光会被树木遮挡,而不能观赏远处的崇山峻岭。温泉呈现出被包裹的姿态,像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的洗浴间,只有把脸和地面平行,才能看见树木间漏出的的天空。我背对着舞女,感受到水波随着她的靠近轻轻拍打我,像一支不急不缓的小夜曲。
头顶半月稀薄,星子点点滴滴。
她以侍妾的身份随着我离开,搬进我的府邸。
谋士都是住在主公府上的,但我不是真的谋士,所以我平常都住在主公赐下的别院里。这里面平常除了维护的仆人外,一年到头,最多会有几个访客,她的到来简直是给毫无波澜的居处注入一股清流。
原本的名字在跟了我之后就抛弃了,我给她取了新的名字,叫花想容。
但这名字似乎没什么用。我从来不叫她,也没有人会用名字来叫她,这名字里的美好无人问津,就如同没有人在乎她到底是什么人、没有人在乎她到底在想什么。人们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或者不忙的人在发呆,这条年轻的生命活在一个囚笼里,值得讽刺的是,这囚笼也正是她渴求的□□。
另一个世界里的女人地位和盛唐时候相比要高出很多,女人做官有做到宰相的,也有女人当皇帝,因为最重要的事情是,在修真界的顶层构成中,男女的比例大概在三比二左右,基本维持着平衡。
大体而言,这还是一个男权社会,而在所有资源都会向某一个性别倾斜的时候,另一个被忽视的性别不可避免地显得庸庸碌碌,绝大多数都沉寂无声,但能够冒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