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就是我的领域范围,我决定死亡,就像是决定一场因果。它不遵循逻辑,它正在发生——死就是生的最终结果,生和死是一体的,不管人们有多么歌颂生命又有多么厌恶死亡,死都是一种必然。
习惯死亡没什么不对的。
我没有扼杀他们的生命,我是给予他们一场重生。
联盟的成员很多,也都不算弱,但其实无所谓,这场屠杀太过安静,安静得我忍不住轻轻哼起了自己想象里弹奏的琴音。
他们前仆后继而来,每一张脸都是那么模糊,每一个人的眼神我都看不清晰。
飞溅的血水、将要倾倒的尸体、向我刺来的尖锐巨爪、拉长到失真的异类的鸣叫,像是行走在被一帧一帧截图的视频中,只我一人保持正常的速度。
像是穿行在时间的缝隙,掌控某种至高无上的因果。
让我告诉你们吧,像这样碾压式的大杀四方,无所顾忌地结束一个个生命,顺应自己的心意,既不被束缚在禁.欲的道德里,也不依照他人的凝视,实在是太愉快了。
你们所能体会到的最伟大的事情是什么?你们能感受到什么伟大的心境?我的言谈和思想总是如此拙劣,因为对于一个需要人们过分慎重对待的严肃结局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轻蔑来得更打动人心?
我受够了死亡的痛苦。人们不认可它所带来的快乐,不论是生者还是亡者的,人们在自己心里筑起了普世所需的人格,因为那意味着正常和完整,就好像只有正常、完整,才是一个人。
当我停下,这座大楼布满了尸骨。吸血鬼的尸体慢慢化为灰烬,而别的尸体像人一样仰躺或是伏趴着,从这个角度来看,它们和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的刀上没有血。
于是我也就没收起它。
我觉得我的心情十分宁静,无悲无喜。可这宁静里又有种太深的茫然,太深了,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错觉。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是走到窗边,放空大脑,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
我想起我最初在无尽海上练习击杀妖兽,想起我在那个无名的地方毫无章法地杀死一批又一批修士,想起我的便宜师父巨细无遗地教授我剑法。
我这一生好像离开庇护就一步错、步步错,终究走进一条我不喜爱的路。
想来想去,心里转过万千,最后我却只是想起了我的前主人,想起他冷淡的面容。他总是居高临下,洞若观火,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可是他从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