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杏嗤了一声:“随便你,我不管了。”
她拿着箱子走了,潇潇洒洒的样子。
我反正也没事,就提前回家去找钱铮看看我拍的图片。不然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老是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一出神就想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烦人。
家里处处都有长久居住的痕迹,就是没有人。
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了一会儿,下了楼。
这个小区的绿化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因为面积广阔,每栋楼之间的距离都足够五辆小轿车平行通过,所以最中间的那辆小轿车的长度就用作了绿化。黄姜色的瓷砖垒起了足够树木生长的土层,而绿化带中也确实种植了整整齐齐的一排桂花,以及稍矮一些的铁树,更矮一点的野生薄荷则挤满了树木脚下的空隙。
野薄荷是小区里的人种上的,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规模,香气混合在风里。
我弯下腰选择细嫩的叶子掐了一大把,预备回去之后用来泡茶。薄荷的叶子没有虫子叮咬,所以每一片都很饱满,只是要额外摘去枯黄和水分不够充足的部分——没什么依据,不好看。
尽管泡开之后大家都一个样子。
陈玠走来时,我正立在绿化边,把自己摘下的薄荷放在瓷砖边上,挑出不够好看的叶子扔掉。我没理会他,他却自己走过来,在我身后不远不近地注视我。
被人看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被他看着,我就浑身都不自在。
他送回了我的刀,为什么天道要他送回我的刀?
我隐约有些抗拒这样的安排,也不太愿意面对陈玠。他的眼睛太黑了,那种纯正的黑色通常只出现在孩子身上,可他看上去怎么也有个二十五六岁,于是配合起来,便有了一种惊人的美感。
庄正的面皮之下,无可隐藏的妖邪。
他手上缠着佛珠手串,眼神平缓,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他在微笑,站在那里就是大写的“君子如玉”,而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阴冷的气息。他像是清风,像是浅云,像是细雨,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可是我看不出他到底是谁。
他一定是某个人,可我看不出来。他的灵魂上佛光环绕,和他手里的佛珠相映生辉,我分辨不出是不是宝光入体,我只清楚他绝不是佛修,因为他的身体里带有浊气。
我慢吞吞地在薄荷中挑挑拣拣,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回过头,迎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透出某种笃定,于是我的惊讶也假装不下去,平平淡淡地说:“你好,陈老师。”
“你好。”他说,“你又不是我的学生,叫我名字就好了。现在是要回家?”
“嗯……等人。”我含糊地回答。
他微微笑了一下,“那你等的人一定马上就到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吗?他说完之后就礼貌地告辞,留我在背后寻思他这句话打的什么哑谜,然后还不到半分钟,我就看到钱铮。
她远远地就喊我:“英英!你回来啦!”
哎哟,大预言术呢这是。
我也不多想,给钱铮看那些图片。她果然没有说大话,一见就乐:“谁把拉丁文写成这样啊?改得还挺好看,比现在的拉丁文好看多了。”又看了一会儿,“不对,这才是本体,拉丁文是模仿它造出来的。”
“说的是什么你明白吗?”
“讲了几个宗教故事,和圣经一个风格,但是圣经上又没有记载,说不定是圣徒写圣经之前打的草稿。你上哪儿弄的啊?”钱铮问我,紧接着大惊失色,“卧槽!这玩意儿是要引起世界大战啊!”
“写的什么?”我赶紧问。
“大概说是西方那边都是上帝的实验,全是不合格的、残缺的,上帝仁慈,没有销毁,所以用海和山脉将东西方隔开,东方才是成品。”钱铮啧啧感叹,“卧槽,这玩意儿出来了,全世界不止基督徒跟我们玩儿命啊……哎,你怎么了?傻了啊?”
我能怎么了,我震惊于世界的真相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