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里每年都要安排一部分干部下到基层部队代职,时间一般为一年,石书宝所在的这个机关二级部,今年准备安排代职的四个人,有两个向组织反映了一些实际困难,一个人的孩子要中考,一个人的家里有病人,希望组织上过了自己的生活困难期以后再安排代职。天籁小说ww『w.⒉

代职的名额必须落实,部领导感到很为难。

有个人建议让石书宝去。

“不行,石书宝的女儿今年要高考。”这个部的主要领导说。

“石书宝在不在家对孩子考试都没有多大影响,反正他也不会去跑关系。”那个人说。

这个部领导想到别人的工作都不好做,就勉强同意了,他找石书宝谈话,想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石书宝见到一向敬重的老领导亲自给自己谈话,想让他帮助组织上克服困难,诚惶诚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特别是听到平时一向对部下要求比较严格的老上级,在自己身上很奢侈地一连用了几个“风格高”、“党性强”之类的褒义词之后,他简直有些陶醉了。

“只要是组织的安排,去哪里、去多久都可以。”石书宝很痛快地表了态。

石书宝在基层部队代理了一年副师长,身材更加削瘦了,面孔更加黝黑了,在欢送他回机关的晚宴上,师常委们有的还流了眼泪,从内心都舍不得让他走。在他乘坐的就要返回北京的火车站台上,师机关的上百名干部战士,自地在站台上排成长长的一列,挥着双手为他送行。

机关干部部门的同志到部队调查了当年代职干部的情况以后,回来向机关的长建议:给石书宝同志记三等功。

机关干部每年立功的名额有限,有的人对组织上准备给石书宝记功有异议,认为他一年时间没有在机关工作,不应该再占用机关的指标。再说了,他在代职期间工作得怎么样,只是听到少数人反映,多数人都没有看见。

石书宝知道情况后,立刻就去找局长,这时候的局长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他态度诚恳地对新任局长说:“我去部队代职的这一年,受到很大的教育,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很多,三等功不应该再给我。”

在后来公布的立功受奖的光荣榜上,没有石书宝的名字。

石书宝的爱人刘长缓原来是一个地级市的科级干部,工作稳定,收入颇丰。为解决两地分居问题随军以后,她成了机关附近一个企业单位的小职员,那一年,这个企业规定,除了厂领导以外,四十八岁以上的人员一刀切,全部提前退休,刘长嫒成了京城的待业人员。刘长嫒后来才知道,规定是规定,企业里有些关系硬和关系不硬找了其他关系的人,过了四十八岁依然还在上班。“自杀的道路有千万条,与老实巴脚的人结婚是其中一条。”这是刘长缓从嘴里说出口的牢骚话。当然,她和石书宝谈恋爱的时代,并没有现在的人这么说过或者这么想过,因为那时候老实人吃香,不然也就不会有他们以后的婚姻了。

退休以后在家里闲得无聊,本来就一肚子怨气的刘长缓,这时候成了《红灯记》中的李奶奶,经常在石书宝面前痛说革命家史:“我随军的时候想把年龄改小几岁,你高低不同意,说那是弄虚作假,结果有不少人趁着工作变动把年龄都改了。你看看和我差不多同时来部队的那些家属们,看她们档案里的年龄,与自己的孩子只差十多岁,可以当孩子的姐姐。而她们的长相,与自己的孩子站在一起一比,又可以当孩子的奶奶。可是人家照样还在上班,我却退休了,一个月少拿好几百块钱。不改年龄也可以,该走的关系你不去走,任人宰割,你这种人现在吃不开,坑了自己,也害了老婆孩子。”

每到这种时候,石书宝的口舌就不利索,支支吾吾地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自己的日子过得去就行了呗,管别人干什么。再说你平时上班那么辛苦,提前退休了,正好可以在家里放松放松。”

“你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我是凤凰掉在鸡窝里,老虎落在平滩上,这辈子这个熊样也就算了。你这个死心眼,把孩子的事也耽误惨了,咱闺女是学校连续三年的三好学生,结果没有被推荐上重点高中,有些不是三好学生的孩子,倒上了重点高中,我让你去找找关系你不去,说那是斜门歪道。结果让孩子上了个普通高中,孩子高考时候你又代职不在家,信息不灵,关系没跑,连个军校本科都没有上成,到地方的学校去读大专,将来能分配个好工作吗!”

石书宝好像成了家庭的罪人。

机关里过几年就要集中分一次公寓房,组成专门的分房委员会,按照干部的职务、军衔和入伍年限等条件进行排队。因为机关的房源一直比较少,大伙对分房子的事情都非常重视,每一次也都会多多少少的有些意见,主持分房的人有时免不了会提出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分配方案,当然这样就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利益。

这一年分房子,大伙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石书宝平时办事最公道,不会徇私舞弊,就一致推举他为分房委员会的成员,相信他会根据大伙的意见提出合适的分房方案。

石书宝成了机关分房委员会的主要成员,他没有想到分房子过程中还会有那么多矛盾,不少的人找到他,有提建议出主意的,也有递条子打招呼的。前一种,他认真对待;后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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