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江州之后,早有剑宗老人等候接应,这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看上去大约有花甲岁数,肤色略黑,有些富态,腰背微驼,脸上满是写满风霜痕迹的皱纹,气质上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整个人就像一段枯木。> 这场有些类似于曲水流觞的聚会定在素有“天下第一禅林”之称的灵谷寺,也算是兴师动众,虽说张雪瑶这个辈分等级的幕后大人物不会出现,但与徐北游同辈的还是有不少人前来,再有就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多是士子出身,也算是江南士林为今年秋闱特意准备的最后一次隆重集会。
接着老吴引领着两人来到灵谷寺,此时距离集会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老吴带着两人来到一处雅致禅房,里面摆着一张檀木案几,四周则是几个绣墩,一名女冠正在案几边摆弄茶道手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待到徐北游和李青莲入座之后,老吴便退了出去,只剩下女冠为两人各斟上一杯茶。
徐北游跟着萧知南的这段时间里没少喝茶,品茶的功夫不去说,喝茶的样子却是学了个七八分,此时小口轻抿慢啜,倒也像模像样,李青莲更不用多说,被张雪瑶这个世家女子一手教导出来,除了面对徐北游时有些刻薄,其他时候都是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在秦穆绵和唐圣月那边的口碑也是极好的。
佛寺中出现女冠,看似有些荒唐,实则并不荒唐。剑宗无论与道门如何反目成仇,根底上还是出自道门无疑,同样供奉道祖,宗内弟子也不乏出家道人,正如中原禅宗和草原密宗,虽然对佛法的理解不同,但供奉之佛还是那尊丈六金身。
这名女冠正是剑宗之人,而且地位殊为不凡,细论起来徐北游还要喊一声师姐,只是比不得徐北游和李青莲这等亲传弟子。
其实无论是世家也好,还是宗门也罢,都是先讲究嫡庶有别,然后才讲究长幼有别,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 两人谈话时,女冠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最近横空出世的少主,女人看男子,一看皮囊,二看气态,三就是看眼缘了。眼缘二字,说白了就是缘分二字,有些男子哪怕长得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可就是不合女子的眼缘,那也白搭,有些男子平平无奇,却正对女子的眼缘,说不定就能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很显然,徐北游不合李青莲的眼缘,他也不在意这个,他从没想过见到个女人就要沾惹撩拨一下,李青莲不待见他正合徐北游的心意,免得生出不许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那名该叫师姐的女冠如何看他,他也不甚在意,他信奉师祖所说的一句话,如果不能做到让人敬畏,那就把前面的“敬”字去掉。
遥想师祖当年,上官仙尘可谓是杀出了一个剑宗宗主的尊位,单人单剑自东海登岸,一路西行,杀至西北草原,期间死在他剑下的地仙高人足有一手之数,伤者更是一双手也数不过来,灭去大小宗门三个,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搅弄整个修行界的风云变化,那时候可谓是人人自危,生怕被这个煞星找上门来。
这便是把一个“畏”字发挥到了极致。
能让人生“畏”之后,再去立“敬”就要容易许多。
再后来,上官仙尘一剑重创三位道门峰主,一人独战玄教五大长老,硬抗九重天罚雷刑,接下萧皇的天子剑,哪一件哪一桩都是震动天下的事情。
能常人所不能,这便是在畏的基础上强行让人生出敬来。
敬畏二字,殊为不易啊。
就在徐北游正神游物外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思绪,也打断了另外两个女人的谈话。
敲门声很轻,李青莲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敲门声响起之前,她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敲门声响起之后,她仍旧是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好似这阵敲门声是门扉自己本身发出来的。
三下敲门声之后,屋内三人都没有应声,门被从外面推开,走进一名干瘦老者。
老者身着一身华服,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有些滑稽,不过在徐北游看来,这人气态不俗,又能瞒过一众人的感知,应该是善于藏精纳气的高手。
女冠望着老者,一字一句凝重道:“刘符。”
李青莲愣了一下,脸色愈发凝重,如果眼前老者真是刘符,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须知刘符虽然出身散修之列,但却是实打实的人仙境界高手,一柄奇门符刃雪云染血无数,如果按照剑宗的剑意划分来说,他走得是诡道路子,虽说比不了王道和霸道,但胜在能够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
听说他这些年依附于朝廷,很是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如今在灵谷寺现身,怕是来者不善。
刘符扫视屋内三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李青莲的身上,面无表情道:“想来你就是李青莲了,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李青莲一挑眉头,毫不客气道:“不认识。”
刘符平淡道:“去了之后自然就认识了。”
李青莲冷声道:“不速恶客相请,我为何要去?”
刘符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徐北游。
与此同时,女冠也望向徐北游,似乎在这个时候,作为三人中的唯一男人应该站出去,替李青莲承担下这份突如其来的风雨。毕竟不管两人在私下交情如何,在外人面前终究还是师兄妹。
只是徐北游安稳不动,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女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