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一直有这样的说法,人啊!生前太劳累了,死后,能有儿女买口薄棺,买一套寿衣,整理好遗容,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下葬,已经是好的了,这样来世也能投胎到一个好的人家过好日子,不用再受穷受累。
此情此景,官家威势,钱家人是不敢再去自找没趣的了,家里三个顶梁柱,钱老爹已经是去了,老大钱兴文是不能劳累的,全家人就指望着老二钱兴武,这番钱兴武又挨了板子,遭了罪,钱家的女人们心都是慌的,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钱玉宁每日里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钱大嫂李金桂每日里都在骂人,骂的是谁呀?就是忘恩负义的钱安宁,钱老爹出事后,钱兴文马上就使钱请人去了高家请大妹钱安宁和嫁到隔壁矛昌县周家的小妹钱碧宁回家来见钱老爹遗容最后一面。可当钱碧宁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钱老爹已经下葬了三天了,钱碧宁只有含泪去到父亲坟前磕了头,又让怀中抱着的女儿周彩霞给外公磕了头。父亲横死,大哥病弱,母亲身子不适,钱碧宁也只是在钱家呆了五日,便要回去了,这出嫁的女儿是不由己的,即使是父亲遭此横祸,可是婆家不会容你长久的呆下去,不然婆婆和丈夫都是会不高兴的。钱周氏就算再舍不得小女儿,女儿还是要回婆家去的,于是,夜里,娘儿两个靠着枕头说了一宿的话,第二天一大早钱碧宁告别了娘家人,带着女儿彩霞坐着牛车回家去了。
钱碧宁都来了又回去了,可是钱安宁还没有回来,她婆家离娘家不算远,怎么就不能回来呢?钱兴文这次亲自拖着自己病歪歪的身体去高家请人,谁知,连门都进不去,竟吃了个闭门羹。原来,高家人势力,听说亲家得罪了县令崔大人,竟然马上翻脸不认人,要和钱家划清界线,所以,早在知道钱老爹是在衙门口撞了崔县令的轿子而死的时候,高老秀才和他老婆就叫来媳妇钱安宁严令她不准回娘家去奔丧,免得连累了自家。钱安宁没法,只得日日哭泣,哀求夫君,可惜,高秀才跟他爹一样,为人势力,生怕和钱家沾上边会倒霉,于是,厉声对钱安宁吼道:“要回去就回去,别在这儿哭丧,不过,回去了就别再回来了,以后也不准回来见儿子。”这样一来,就把钱安宁唬住了,这意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是要休了她呀!还不准她见儿子,钱安宁害怕夫君真的休了自己,回头再像二妹一样那么惨,还见不到宝贝儿子,那她一定会疯的,左右为难之下,钱安宁便不敢再提要回娘家了,只是心中郁闷,没两天居然生了病。高老秀才见儿媳妇生了病,要花银子,每天都骂钱安宁丧门星,钱安宁不敢因为生病就在屋中休息,反而每日劳累,不停的干活,没几天,整个人就变得又瘦又干,一副营养不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这幅模样,十足一个黄脸婆,丈夫对她也越发不喜起来。高家人的态度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对钱安宁恶劣了起来。
钱兴文戴着孝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外,不论怎么敲门,喊人,高家院子里都静悄悄的,跟本没有人应一声,倒是这如雷鸣般的敲门喊门声惊动了左右隔壁的住户,纷纷探出头来看个究竟。这其中也有认识钱兴文的人,高家隔壁的马家二小子就和钱兴文相熟,以前一起喝过几次酒,道也是称兄道弟算得上朋友,他打开自家门,见是钱兴文在高家门前,赶紧打招呼道:“原来是钱家大哥啊!我道是谁呢!大中午的也不让人睡个午觉,弄那么些事儿,踢得门嘣嘣作响,扰人得很。”
钱兴文看见马家二小子,原也知道这个人有些嘴臭,也顾不得他说话不中听,上前问道:“马二兄弟,你知道这高家的人都哪儿去了吗?怎的我来了半天了,一个人都没有来应门的?是不是有急事出去了?”钱兴文这样问,大概心里还是有些希望的,希望大妹一家是到自家奔丧去了,所以现在才没有人应门。可是,马二接下来的话马上就粉碎了他的希望,在听见钱兴文这番自欺欺人的说话以后,马二忍不住嗤笑起来:“出去?出哪儿去?今儿个一早我还听见高家老秀才在教训你妹子呢!他哪个恶婆娘,更是没有闲着,一大清早就不停的鬼叫,说你妹子饭食没有弄好,你也知道她那个声音,简直像刚下了蛋的鸡婆一样,又尖又细,还不停歇的鬼叫鬼叫的,简直让人受不了。”
“那………?”钱兴文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任谁听见自己妹子居然这样遭人作贱心情都好不起来,我钱家好好的一个清白女子,怎的嫁到了别人家就成了做牛做马的了?真是气他不过,钱兴文皱着眉,心中好不郁闷。
“钱家大哥,我劝你还是回去吧!“马二突然说到:“我昨儿个好像听到你妹子家的老虎婆骂她说什么要是她敢回娘家她家就休了她什么的,我也听得不大清楚。不过,好像自从你爹出事儿过后,我每天都能听到高家人高声骂你妹子,有时候还能听到她的哭声昵,我看你妹子她也挺为难的。”想不到这马二,虽说嘴巴坏一点,但为人还算不错,能说一句仗义话。
听到此番话语,钱兴文没辙了,自家已经有一个妹子被休弃了,如果再有一个被休弃,那成什么话?没办法,他只有恨恨的看了高家大门一眼,向马二道别回家去了。
钱兴文回家把钱安宁的情况一说,全家人都沉默了,家里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钱周氏听见一个又一个消息,都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