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巧儿万万想不到,朱蓉竟然吩咐她说:“巧儿妹妹,我要这园子里所有颜色的梅花一支,所有品种的梅花一支,你要不长不短刚好折在一尺的位置上才好,你也知道,侯爷夫人赏给我的那一对红釉双喜描金梅瓶就是五寸的,梅枝若是折短了插进去不好看,折长了插进去也不好看。今日就有劳妹妹了,我自打进府以来,妹妹作为妾室,就只知道每日里去服侍宁三夫人,可一回都没有来服侍过我的,今儿就算是你伺候我一次吧!这样一来,我也就不计较你往日对我不敬的事儿了。”
侯巧儿无法,只得诺诺的应了,想叫翠喜翠红一起来帮忙,可朱蓉又马上说不行,要她亲自折的才行,侯巧儿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只好一棵一棵的梅树折过去。她那一双早已养得娇嫩的小手一放开暖暖的手炉便觉得好冷,再一接触到梅树上那些粗糙又带着雪绒和冰晶的树枝,更是冷得透心,她好不容易折下了一支梅花,已经觉得寒冷刺骨,连着折了两三支,一双手就冻得麻木了。她可怜兮兮的将刚刚折下的几支梅花给朱蓉拿过去,朱蓉叫自己身旁的小丫鬟接了,又催促她去折来。她双手抱着一个套了绣花儿绸布的精巧暖手炉,左看看,右转转,指挥着侯巧儿,不时的叫她一会儿折折这一支,一会儿折那一支,一会儿又嫌这一支不好看了,要重新折来,一会儿又说她折花时候太用力了,震散了花朵,也要重新折来过。
侯巧儿就这样在梅园里折腾了一个时辰,最后因为折花一身的衣裳都被树上掉落下来的雪水浸湿透了,手上也因为折花而被树枝划伤了,流出血来,还好梅枝较钝,伤口不大也不深,她又是一副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的模样,看起来就跟鬼一样。
眼看着侯巧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朱蓉说道:“哎呀!妹妹,你怎么啦?不会是不舒服吧?若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你看你,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说一声,还要帮我折什么花儿啊!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说着,朱蓉看了身边的春芝春秀一眼,两个丫鬟巧笑倩兮的走上前来,亲亲热热的一人一边去挽起侯巧儿的手来,就往梅园外走去,朱蓉领着自己的几个丫鬟走在后面。
翠喜翠红想上前去,被朱蓉身边的一个丫鬟拦住了,冷冰冰的看着她们两,说道:“
你们就跟在后面吧,没看见已经有人去扶了吗?没眼色的蠢货。”翠喜翠红只是一个普通姨娘屋子里的三等粗使丫鬟,在朱蓉这个二夫人身边的丫鬟眼里,什么也不是,她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被人家骂了以后也只是害怕而并没有其他的神色。
春芝和春秀一路上扶着侯巧儿慢慢的穿过花园子,侯巧儿见她们不是把自己往晨曦阁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全身都湿了,十分难受,又冷又有些发烧的样子。她感觉自己皮肤上粘着一身湿湿的衣裳感觉很冷,但心里却热得很,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门儿上一头都是冷汗,两边面颊上却觉得发起烧来,热呼呼的感觉,嗓子也干得厉害。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躺进温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侯巧儿现在好想双甜和双梅,深恨自己为什么不听她们的话呢,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同时,她心里也在懊恼的想着,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差,一来就遇上了朱蓉这个毒妇。偏偏她是平妻,自己只是妾室,若是刚才自己不遵照她的意思去做,她就会以自己目无尊卑,没有规矩这两条来处罚自己,像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哎!做人妾室就是这样的,没有所谓的自我和自由,说穿了,也只是比一般的奴才下人要好一些而已,是主子们生育子嗣的工具,当然,若是生有子嗣自然要好过一些,但若是一无所出,可能以后的日子比做丫鬟还惨。
一行人走至荷花湖旁,刚好看见崔锦真和崔惜云兄妹两从湖的另一边绕过来,春芝放开侯巧儿,上前去和崔锦真崔惜云两兄妹请安,道:“奴婢见过大公子,大姑娘。”
崔锦真和崔惜云叫了她起来,两兄妹又过来给朱蓉请安,分别道:“儿子锦真见过姨娘!”“女儿惜云见过姨娘。”
朱蓉笑容满面的应了,和蔼的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将他们扶起来,说道:“锦真,惜云来了呀,这是打哪儿来呢?”
崔锦真已经要满七岁了,他像一个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回姨娘,儿子和妹妹刚去永和院见了祖母,现在正要回去呢,姨娘你要去哪里呢?”
朱蓉看了一看侯巧儿,笑说道:“哦,我方才和你们侯姨娘在梅园里赏梅呢,不料她突然不舒服起来,我这正打算送她回去呢!”她说着,招手让春秀将侯巧儿扶过来。
侯巧儿见是大公子和大姑娘,只好打起精神来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只简短的叫了一声:“大公子,大姑娘。”她面色不佳,青白交替,崔锦真大概是看出来了,应了一声,没说什么,道是一旁的崔惜云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伸出手来指着她说道:“怎么像一个鬼一样,还说是父亲的姨娘,丑八怪,鬼也比你长得好看,我父亲怎么会喜欢你,一定是你死缠着父亲的对不对?我也听说了,你就是青州来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崔惜云小孩子不懂事,在侯府之中又一向骄纵,这会儿冲口说出这番话来,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崔锦真第一次听见妹妹如此无理,不由得大惊之下,开口训斥道:“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