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和立春进到屋子里,伺候钱玉宁穿衣服,洗漱,又是上妆又是梳头的,这两个丫头,规矩道也不差,做起来是有条有理的。只是大概因为第一次伺候姨娘,两个人显得有点儿忙乱和紧张,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弄到最后,钱玉宁一看,脸上的妆容和头上的发髻压根儿不搭调,又叫拆了重新梳过。
大清早被吵醒,任谁心里都不愉快,钱玉宁忍着一肚子气,急匆匆的赶到落月轩给少夫人请安。
这妾室给主母请安是必须的,只除了现在已经有了三个多月身孕的美玉,少夫人特别吩咐了不用来,在桂香居里多休息,早上多睡一下,养好胎是正经。
在少夫人的照应下,什么鸡鸭鱼肉,海参鱼翅,山珍野味都第一个紧着桂香居送去,美玉也逐渐养得胖了起来,听一同前来请安的美云说,她都长了一圈儿肉了,大家听了,俱是羡慕得紧。
少夫人还赐给美玉一对儿碧玉手镯,这碧玉手镯乃玉中精品之中的软玉,触手温润,冬暖夏凉,特别是在这炎炎夏日,佩戴在手上,只觉得通体舒畅,热燥之气全消。美玉自从得了这一对儿手镯,日日戴在手上,很是宝贝。
少夫人这一连串做法,小侯爷知道后也很是赞赏,有一回他正在桂香居陪美玉,少夫人的赏赐就下来了,是几匹蜀地冰丝,水红色,水蓝色,鹅黄色,淡紫色,粉红色,一色一匹。说是少夫人娘家给她送来做夏衣的,她体恤美玉怀着身孕,孕妇总是怕热一些,结果就转手给了美玉,自己道没有做成新衣服,还是穿旧的。听说,小侯爷当晚就去了落月轩,还和少夫人一起用了晚膳,夫妻两个人的关系总算破冰,不再僵着了。
钱玉宁在落月轩给少夫人请安时总是安静,看别人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既不特别讨好,也不特别出挑。如若是有人给她难堪,说一两句不中听的话,她也不回嘴。这一个月来,少夫人已经不太针对着她了,渐渐的还能和她说上一两句,反而是香墨变得越来越刻薄刁酸,处处拿话刺人。
这天,钱玉宁请了安后,少夫人问起:“二公子和三小姐最近吃得如何?睡得可好?”
钱玉宁站起身来回道:“回少夫人,二公子与三小姐一日喂奶五次,每一个时辰一次,晚间醒来还要再喂一次,白日里睡得道还好,许是这几日天气炎热的缘故,晚间总要醒来一两次。”
少夫人唔了一声,又问道:“两个乳母伺候得可还周到?”
钱玉宁回道:“都还细心,多谢少夫人关怀。”
少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向美云询问起美玉的事情来。
一时,请按完毕,众姨娘均向少夫人行完礼退了出来,走到落月轩门口,钱玉宁正抬脚跨门,不料香墨从后面猛的一下撞过来,用肩膀一下子把钱玉宁顶得差点摔到地上去,好在钱玉宁扶住院门,才没有摔个四脚朝天。
钱玉宁恼怒的朝香墨斥问道:“你做什么啊!”
只见香墨走到门外,凉凉的用手上的丝帕在脸旁扇着风:“哎呦!有的人就是娇气,走个路都走不稳,还要怪别人。”
钱玉宁一阵气结,只沉着脸盯着香墨。
香书走过去拉着香墨:“快走吧,回去了,说这么多干嘛?”
香墨忿忿不平:“本来就是,她凭哪一点?还不是装死让小侯爷抱进府来,不然她怎么能进得了咱们侯府大门。”
香书一阵尴尬,看了钱玉宁一眼,硬拉着香墨走了。
春娟和美云也看了她一眼走了,只剩钱玉宁一个人站在落月轩的院门口,苍白着一张脸。
憋着一肚子气回到碧翠园,钱玉宁什么也不想做,饭也没心情吃,就去了屋里躺着。
刘嬷嬷端了一碗稀粥配两碟小菜进来,钱玉宁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菜一筷子没动,让她又端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钱玉宁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差点儿睡着了,隔壁间传来月姐儿的哭声,她顿时惊醒过来,一个翻身起床就过去了。
进到了屋里,只见两个孩子哭得花脸猫一样,鼻涕口水横流,月姐儿哭的尤其大声,还加上拳打脚踢,身子和头不停的扭动,张氏把她抱得紧紧的,月姐儿扭摆不动,小脸涨得通红,看见脸上汗水都出来了。
钱玉宁一阵心疼,走上去从张氏手中抱过月姐儿来:“你把她抱这样紧,她会不舒服的。”钱玉宁边手上颠着孩子,边硬着声音说了张氏一句。
张氏埋下头,并不回嘴。
月姐儿还在哭,钱玉宁忙抱着她来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哄着,慢慢的,月姐儿哭得小声些了,扁着小嘴巴抽抽噎噎的,一幅好委屈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那边,方氏怀里的凤哥儿见妹妹不哭了,他也就不哭了。钱玉宁见两个孩子哭得一身大汗淋漓,对还杵在一旁像根木头一样的张氏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去端一盆温水来,给公子姑娘擦一擦,像块木头一样。”
张奶娘听了这话,低着头下去了。
一会儿,张奶娘端了温水来,后面还跟着刘嬷嬷,钱玉宁把孩子放在铺里,退下孩子的衣服来,又给她脱下裤子,拆开尿布,突然,她惊呆了,孩子的下身大腿内侧竟然斑斑点点的,全是红印子红疙瘩,怪不得孩子哭得那么厉害。钱玉宁转过头去狠狠盯着张氏道:“张氏,你看看,姑娘怎么成这样了?”
张氏一下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姨娘,不是我,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