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杰缩在沙发与茶几的夹缝中,压抑的哭泣,身旁遭受重创的手机顽强坚守岗位,准确接收着来自外界的信号。
来电铃声响了三次,他以为是工作电话,不敢因私废公,爬过去捡起手机。钢化膜布满白蒙蒙的细小裂纹,看不清来电者姓名。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喂,请问是哪位?”
“是我。”
潇潇雨歇?
听到他的声音,庄晓杰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滑稽。打从认识开始,这小子就害他操碎了心,现在还像牛皮糖似的从二次元一路贴到三次元,升级为他和母亲决裂的□□,难道他真是他人生中躲不掉的灾星?
他无力发火,苦笑问:“你又找我干嘛啊?”
潇潇雨歇操着一贯的呆鹅语气:“今天考完试以后,我去吃了尾巴推荐的红宝石栗子杯,她说你也爱吃,让我给你捎几个。”
“……不用了,我现在没胃口。”
“那先放冰箱里,等明天有胃口了再吃。”
“不用。”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你这人怎么……我这会儿不在家!”
“……那你家的窗户怎么亮着灯?”
“我……”
庄晓杰身心俱疲,没精力周旋,只好认命的开门迎接不速之客。潇潇雨歇还穿着昨天的粉红t恤,可能庄晓杰厌恶的眼神太过露骨,他憨笑着扯一扯前襟:“我洗过澡也换过衣服,这样的t恤我一次性买了一打,每天换着穿。”
庄晓杰随口挖苦:“你还有这种怪癖啊。”
潇潇雨歇嘴角又翘了翘:“我很专一,认准的东西都不会变。”
庄晓杰继续挖苦:“那敢情好,可以少祸害几个人。”
潇潇雨歇不解:“我像个祸害?”
庄晓杰叹气:“对我来说像。”
“为什么?”
“懒得跟你解释,东西放下就走吧,我心烦!”
庄晓杰狷急的挥挥手,然后将发丝一股脑向头顶抹去,这一动作无意中暴露出他微红的双眼,潇潇雨歇嘴唇微张,又慢慢合上,拿出塑料袋里的点心。
“你吃一个吧,心情不好吃点甜食就舒畅了。”
庄晓杰瞧着递到嘴边的甜点,真心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来给自己添堵的,终于撕掉最后一层伪装破口大骂。
“吃吃吃,吃你麻痹啊!这玩意吃一个胖五斤,你想让我变成跟你一样的肥猪,从而寻求心理平衡?跟我玩腹黑,你还差着十几年学费!”
“……是尾巴说你跟她说你爱吃这个。”
“我那是逗那个脑残,我是直男,你见过几个直男喜欢吃这玩意?”
潇潇雨歇眼底飘过一丝愠色:“你骂我可以,别骂尾巴,她对你那么好。”
“对我好就不能骂?我不开心了逮谁骂谁,她算老几?能扣我工资,能查我水表?”
“……你今天很不对劲,我看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哈哈,你以为自己多善解人意呢,这自以为是的德行怎么跟狗尾巴草一模一样,我看你还是赶紧把自己掰直了去跟她喜结连理吧,你们肯定可以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庄晓杰如同失灵的遥控飞机,没头没脑乱冲乱撞,明知迁怒无辜不道德,可谁叫他心理阴暗呢?今天他的心被砸得伤痕累累,必须往别人的心窝子里捅一刀才能好过。这死基佬自己送上门来,怨得了谁?
潇潇雨歇涨红脸,全程未发言,目光低垂、游移,不经意落在庄晓杰摔坏的手机上,但那个着陆点随即被庄晓杰踢飞。看不到小胖子生气的表情,这个jp很挫败,只能叫嚣着让他滚蛋。
“再见。”
潇潇雨歇临行前的道别柔和、礼貌、一如昨晚受到善意招待时一样,总结以往,他一直用正直大度反衬着他人的猜忌刻薄,将每一次羞辱迫害转化成涵养的勋章,荣耀属于自己,愧怍留给别人。这种以德服人的做法,小肚鸡肠的庄晓杰如何能忍?
“心机婊,滚你妈的蛋!”
他抓狂的拎起装点心的袋子,底朝天往垃圾桶里倒,一张小小的卡片飞出来,哀怨的飘落在他脚边,上面一行工整的钢笔小楷牵扯视线,捡起来看视,竟是一句酷似少女情怀的告解。
“别老吃水煮青菜,你根本不用节食,真的。”
臭小子,少女漫画看多了吧,跟我玩这套,恶不恶心?
庄晓杰打个寒颤,卡片最终还是未能幸免的落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