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杰看完最后一个字,飞快熄灭显示器,打开抽屉翻出一瓶藿香正气液咕嘟嘟朝嘴里猛灌,混合酒精气息的刺鼻药水涌进喉头冲刷食道,部分支流注入气管,引发一长串撕心裂肺的咳嗽。他捶胸顿足涕泪横飞,胡乱撕扯纸巾捂住口鼻,将要命的咳嗽捂在手心里,不一会儿眼泪也顺着虎口流入掌心,滋味真的难受极了。
尽管没人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惨相,他仍懊丧万分,因为他坚信九鸢等人此时正在想象他看到这篇声明时的反应,他们多半会弹冠相庆着相互拿一根黄瓜做赌,压他会气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是我大意了!
庄晓杰含恨捶打地板,凸起的指关节泛起铁青。出于对潇潇雨歇的芥蒂,他未曾进一步调查核实他退剧时的情况,同时又犯下致命错误,忘记九鸢也是个老奸巨猾的撕逼高手,在没有十足把握的前提下,这人怎会轻率炮轰对手?莲子羹那种级别的心机婊,社交辞令玩得炉火纯青,潇潇雨歇这大傻逼再多长个脑袋也绕不过她挖出的坑。
怪我报复心切急于求成,中了九鸢老贱人的奸计。莲子羹的声明一出,不仅反败为胜,还把我一块儿套牢,好一招引蛇出洞,够准够狠!唉,想不到我这个华山顶上的神机小军师也会向敌人自投罗网,这真是飞鸟撞死在白云间,青蛙淹死在水塘边啊。
很长一段时间庄晓杰都坐在地板上,身子一动不动,脑筋却飞速运转。不看论坛他也知道情势正在发生怎样的巨变,有了莲子羹的“锤子”做引导,黑子们的攻击点会顺理成章从潇潇雨歇转向他,更糟糕的是,这个反击战他还不好打。
接近凌晨1点,狗尾巴草发来十万里加急奏报。
“大大、大大!我刚刚下班!你还不知道吧,大事不好了!2区冒出好几栋你的黑楼,九鸢粉正在里面带头狂掐你呢!”
庄晓杰没好气的说:“别给我看截图,我都能猜到他们会骂我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潇潇他……,
“更别跟我提这饭桶的名字,他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大……”
狗尾巴草细若蚊吟的唤他两声,从喉咙深处抽出蛛丝般断断续续的哭声,一层一层细细密密裹在庄晓杰心头,本就气闷的他被勒得呼吸不畅,数落:“你他妈别哭了行不行?不就是挨几句骂?骂得飞沙走石日月倒悬我也不会掉一块肉,就让那帮贱人一次跳个够吧!”
名声这玩意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描黑描白随路人,反正黑粉们批、斗得再狠也不能毁他的容,挨几块砖头,养养会好,淋一场脏水,洗净便罢,人一旦想通了就会发现,破罐子破摔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海阔天空。
狗尾巴草不懂庄晓杰的阿q疗法,只感到心痛难当,呜呜咽咽说:“大大,我想退圈了,这帮贱人太恶心,跟他们呆一个圈子里我觉得丢人。”
庄晓杰正是用人之际,岂容她打退堂鼓,严厉呵斥:“你退圈不是正中那帮low逼下怀吗?一群做剧不来劲只会专注撕逼的贱人,他们正巴不得你早点消失好再给我按个笑柄呢。”
“可是大大……”
“不许哭!我这棵大树还没倒,风雨雷电由我顶,你们这群小猴崽子好好安居乐业别胡思乱想,等砖佳出差回来就加快速度给我出剧,这个圈子不是撕逼打天下,最后还得靠作品说话,九鸢再有心机又怎样,配音这块儿他永远赢不了我!”
得他鞭策,狗尾巴草顿时打起精神,使劲擤两把鼻涕后斩钉截铁宣誓效忠。庄晓杰冷静考虑片刻,吩咐:“你明天跟潇潇雨歇打个招呼,这次是对手太阴险,他把我绕进去我也不怪他,但是他必须装死到底绝不能回应任何挑衅,不说话就算帮我了。”
这番话他自己都嫌太圣母,可不这么说又能怎样?如今就算把潇潇雨歇骂死打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平心静气做做好人,起码能给雨粉一个顺水人情,防止他们倒戈相向。
谁能想到,他又疏忽了一回,没让狗尾巴草连夜发出警告,次日清早出门时刷微博,一下子刷出几千条评论转发私信,圈子里的牛鬼蛇神已突破结界,光天化日下跑到他的地盘上游荡。
“三根线短你是不是有病!一个直男跟基佬抢男人,你什么心理?”
“三更大大养汪专家,潇潇雨歇牌狂犬真乃居家旅行撕逼必备之利器。”
“三更聚聚,九鸢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你这样暗算他真补药碧莲。”
“你刚出道的时候九鸢还向策划推荐你跑龙套,这样插刀恩师,良心都被狗吃了!”
“三更弦断你妈炸了!”
………………………………
评论区里群魔乱舞,不堪入目的叫骂连篇累牍,好像三更弦断是继希特勒之后又一个反人类的大盗巨恶,杀之还不足以解恨,非要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庄晓杰起初以为这阵黑色冲击波是昨晚论坛大战的余震,稍后登录扣扣,看到狗尾巴草发来的告急文书,他随即失手打翻刚买来的豆浆,滚烫的液体飞溅开,惊起一旁的路人。
“小伙子,你当心点啦,把我鞋子都弄脏了。”
徐娘半老的俏阿姨一边优雅的弯腰擦鞋,一边嘟嘟囔囔埋怨这冒失的小后生,冷不防听他发出爆破般尖锐的怒吼。
“潇潇雨歇我艹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