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高高的,吴婳不由得踮着脚尖,往里面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竟然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汉王!

汉王瘦了。

身形憔悴,胡子拉碴,眼神涣散,整个人就似乎是行尸走肉。

只见他拿着一壶酒,狠命的往嘴巴里倒。

酒壶里已经没有酒了,不知道是汉王没有意识到,还是汉王不想有意识,他依然木然的仰着头,倒垂着酒壶,坐在院子里的花台的石阶上,保持着那个喝酒的姿势,一直僵持着。

一声叹息:“王爷。回吧,倒春寒呢,外面风大。”

是王妃韦如锦的声音。

吴婳看着韦如锦,从前那个娇滴滴的飞扬跋扈的韦如锦,此刻一下子老了一大截。

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宫衣,神情哀伤,她已经陪汉王在这里呆了太久了,她知道,她再怎么劝,汉王也不会听她的,可是她还是执着的站在那儿,默默的陪伴这汉王,时不时的劝他一句。

她知道,只有到天黑,他才会乖乖的听话回去躺在床上。

可是,她还是想,就这样陪着他。

吴婳呆呆的透过大门上铁栅栏的空隙里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那个像疯子一样,这么久以来,一直保持着一种长久的姿势的酒徒,一定就是汉王,可是她又多么希望那不是汉王!

吴婳没有再看下去,迅速转身,豆大的泪水瞬间滑落。

“啊,这个画面,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达到的效果么?这就是我用八年青春换来的结果么?”

吴婳转身飞奔。

此刻,她心里一遍遍闪过一个声音:

“是我用八年时间,让曾经英雄一世的汉王像个活死人一样囚禁在这方寸之地?而我,虽然不是囚禁,却被像隐形人一样与世隔绝,还要时不时听朱瞻基诉说他与微姐姐的恩爱故事,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我盼望的么?这八年来,我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正在台阶上“喝”酒的汉王终于意识到,原来酒壶里早已经没有酒了。

“哦,锦儿,我今天的份额已经喝完了?”汉王有些自我解嘲的抬头望着韦如锦。

韦如锦正待回答,忽然,汉王的眼睛亮了,“婳儿?婳儿,是你么?”

“哐当!”酒壶应声落地,汉王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往台阶下去,飞跑了几步,去追赶吴婳那远去的身影。

追了几步,那个紫色的身影一晃而过,汉王颓然的弯下腰。

“王爷,怎么么?”

王妃韦如锦看到汉王这突然又活过来的样子,忍不住连连追问。

“婳儿,你怎么在这?你没有受到牵连么?”汉王没有理会王妃的话,只是喘着粗气,喃喃自语。

但韦如锦已经听到了汉王的自言自语。

“王爷,婳儿怎么会在这?我们府里的600多口人,已经全部流放或者下狱了。此事受到……牵连的1000多口人,都已经贬谪了,就连那温哈喇王子,都被皇上遣送回东禄国了。婳儿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韦如锦小心的说道。

“是啊,婳儿怎么会在这?她到底到哪儿去了?从我出事以后,我一直当我已经死了,从来没有去关心她的存在,万一,她真的就在这皇宫里呢?她要是见到我这个样子,会怎么样?”

汉王突然有了精神。

“来人,我要更衣,沐浴。哦,没人来为我这这些了,外面那些人,都是监视本王的,现在做这些事得靠我自己了。”

汉王有些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准备去洗浴了。

“王爷,怎么会没人?你还有锦儿呢!锦儿来为你沐浴更衣吧。”

王妃韦如锦有些心酸的上前一步,握住了汉王的手。

“如此,就有劳锦儿了。”汉王听话的一笑。

“好,王爷,来,我们先洗洗头。”

韦如锦打来热水,用勺子轻轻的一点一点的给汉王浇在头上。

那清凉的水,静静的洗涤着汉王这些日子来,头上的污垢和灰尘。

韦如锦此刻多么希望,那清凉的水啊,快快洗干净汉王心里的忧伤和灰尘,洗涤掉汉王人生里的所有阴影和噩运。

其实,汉王心里又何尝不希望如此?

他默默的享受着这小小的有些奢侈的水的情意,任凭谁流在他的头上,然后是洗澡。

虽然汉王变得清瘦了好多,但身上的肌肉是几十年血雨腥风中练就的,依然是一块一块的,只是再一细看,那一块一块遒劲的肌肉里,有着一刀刀触目的伤疤。

“王爷,你受苦了。”韦如锦小心的用手擦拭着那些伤疤,心里的泪水默默滑落。

“锦儿,你怎么了?你在哭?”

汉王的声音开始还显得很平静,可是,突然,他神经质的暴怒起来:

“你在同情本王?我不要你同情!你哭什么哭,本王这不是还没有死么?”

“哗啦!”

汉王越说越气,突然一脚踢翻了水盆,水盆里的水顿时翻倒在地,韦如锦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打来的水,就这样无声的钻到地下,隐匿到泥土里。

她想流泪,想放声大哭,可是她只能微笑。

像母亲哄孩子一样,站起来,小声的说道:

“王爷,我们不闹了,锦儿哪有敢同情你,快点,等我再去打水来,今晚洗干净了,我们再换衣服好不好?”

汉王像个孩子似的,转身走了,汉王倒在简易的床上,赌气似的躺下了。

当然,他只洗了一


状态提示:322章 再见汉王--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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