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不吃糖果啦!找不到没关系啊~”
我细声地跟老爷爷说话以安抚他的情绪。没想到爷爷开始搥胸顿足起来说:“我都没有糖果给娃娃吃!都没有糖果给娃娃吃!…”这会可糟啦,我站起身想抓住他的手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急得都快跳脚啦!谁谁谁来帮我啊!
“阿顺爷爷,您的糖果忘在餐桌上了。”绍平不知何时走到我跟老爷爷身边,温柔地手一伸递给老爷爷三五颗情人糖。
老爷爷才停下来抓紧糖果说:“我的糖果!!…娃娃?妳又去哪里了啊?”他随即忘了我这个假冒的“娃娃”,行径笔直地又不知走到哪去找他的“娃娃”了。
绍平望着老爷爷然后坐在石椅上,我也跟着坐下望着四处寻亲的老爷爷走远。
这一坐就发现自己开始不知所措,心情回复到刚才忐忑的振幅。望着前方摇晃着荡秋千,每一秒都可以顺着秋千摆晃的速率来作范例。
“小茹住进来多久了?”我终于打破沉默,可眼光还放在前方。嗯?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就有点烂有点尴尬,等会肯定语无伦次。
“一年多了吧。…那之后就开始不很正常。”他是指小茹自杀未遂的事情。
“怎么不告诉我?”我不知是什么心态作祟,也许他当时开口,我想我会留下跟他一块渡过难关,即使我已成了局外人也无所谓,即使…。
两年前当时我和绍平知道小茹自杀的事,随即赶到医院去探视她。医生说小茹似乎死意已决,喝了很多酒又吞掉半罐安眠药,而最重的伤是手脕那到伤口长五公分深可见骨。绍平不等医生说完就冲进小茹的急诊病床前,倾下半身深深地抱住她许久不说话。后来小茹的爸妈北上来医院,不知详情地把绍平揍骂了一顿,绍平没有反驳也任由小茹妈妈打骂,还想赶走他。绍平红着眼坚定的眼神说:我会照顾小茹的,请不要让我离开她…拜托…之后的好几天,绍平每天都来陪昏迷的小茹说话,每天每天。
忽然思索起为什么我要逃走的真正原因?是的,我知道了。绍平那时候的坚定眼神让我想逃走,并不是因为他最后选择小茹的关系。只是他那一眼彷佛就是告诉我跟他自己说我们错了,然而我完全接收到这样的情绪反应跟答案,我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小茹醒来后第一个要求跟我说话,而绍平也待在旁边看着。她的眉头微皱,撑着微弱的气力说:真的。我从没要求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活着,…就得看你们在一块,实在太痛苦了,我不要…。
我握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妳要好好地休养,…要很幸福,好不好?她含泪微笑似的点点头,不知道她能否明白我的退出我的输。我起身后凝视和绍平好一会后,退到一边。
绍平上前双手紧握住小茹没有说话,呵,终于让你正眼看着我…,这痛苦还真值得,不是吗?小茹惨白的脸和刺痛人的话都不再让绍平觉得难堪,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轻轻地将唇贴在小茹的额头上许久。我直愣愣注视着绍平给小茹彷佛承诺式的一吻,悄悄地退出病房。
此后,我没有再出现这两人的眼前。没有任何恨意或不谅解,我有的只是遗憾。
这样解释我们三人之间的情况已经是最简洁有力的叙述,有太多的复杂情况在我脑子里不断反复重现,而我早已不愿再忆起了。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好像早已被时间吹蚀得差不多,不再重要了。
“只是再不想打扰妳,况且小茹…”我知道小茹看到我肯定反应超大。也好,不见我也好。我大概懂得绍平的顾虑,回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点头微笑。拉拉手中环抱着的背包,摊开双手才发现汗水淋漓,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紧张。
之后我们的对话一直在“下雪”,有点糟糕。为避免持续僵硬的气氛,我起身往前院的方向慢慢散步走去,示意绍平也一块走走。他起身和我并肩走着,我尽量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充场面,他一直沉默(应该有在听吧?)。
在他帮身边的患者捡起玩具时,忽然开口说:“…抱歉。”说毕,缓缓回头看着我。
这句“抱歉”太珍贵太多涵义,他要表达我都懂了。我对上他的眼睛时就再也镇压不住埋藏在心底的魔了,差一点我就失去控制地想紧紧抱住他。
原来我这么思念他,原来我一直在探寻是否有和眼前这双眼睛相同的灵魂,原来这就是我心底埋藏的恶魔,原来这就是…。
瞳孔微微放大,轻抓紧背包的背带。我正努力压抑自己冲动的情绪时,眼前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啊,黄子捷?
“花心”、“优柔寡断”、“自以为是的善良”和“感情丰富”,这四者从人的体内产生激素时,在某个心里层面上是类似的,只不过最后这四者选择不同的成长方式罢了。或多或少,也都不是完全完整的“好人”。
当然,“好人”的意思是指一般的道德评判之下的答案。而在我眼中没有什么好坏之标准,不知道这是否也造就我现在性格的关键?我不知道没有答案的问题。
“妳进来这么久,我…我以为妳…嗯?”跟我说的话还没讲完,黄子捷一眼就对上了我身边的绍平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有一点反应不过来,绍平点头微笑后看着我,这状况实在很让我头痛。我想我没立场要急着跟绍平解释黄子捷的出现或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