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非大概是因为连着赶了一个礼拜的工,太累了。此时心愿达成,又被商四抱着,巨大的安全感包围着他,让他直接睡了过去。
当然,也不是一下就睡死过去。只是太累了,陆知非就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被人抱着的时候,很温暖,很舒服。
这让他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在坐在阿婆的小木船上摘果子的情景。河道两岸,好多人家都种了果树,春暖时花开,花落时结果。累累果实压弯了枝桠,以至于总有那么几棵果树像探出窗外向过路行船招手的美人,果实悬在水面上,够不着,吃不到。
于是阿婆就会划着她的小木船,带着陆知非在水面上采果子。
水乡的鸟特别多,它们对于果子的最终归属权,很有异议。
愚蠢的人类啊,这是我们的果子,你采走它们,经过我们羽神的同意了吗?
陆知非那会儿还能看见,有些小鸟的背上,都坐着个精灵般的小人儿。他们穿着白色的长袍光着脚丫子,神情或可爱或倨傲,指挥着鸟儿,像是要上战场。
小船悠悠,陆知非仰躺在船头,小小的身体随着水波轻轻摇晃着。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这个奇妙世界,觉得开心极了。
而现在,他觉得那个奇妙世界又回来了。
所有失去的,都回来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当陆知非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商四的床上被商四抱着睡了一个晚上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把还在酣睡的某人踢了下去。
“哪个二百五踢我?!”商四倏然惊醒,揉着屁股怒不可遏。
“我。”陆知非回答。
商四一听这声音就立马反应过来,转头看陆知非坐在他床上,于是一身恐怖威压立刻散去,像拔了牙的老虎。
“你醒啦。”商四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站起来,走过去探了探陆知非的额头,说:“你昨晚有些发热,不过现在好了。”
发热是因为被你抱的。
陆知非微微移开视线,下床,“我去做早饭。”
“等等。”可商四坐在床上拉住他的手,“你就把我丢这儿了?”
陆知非回头,就见商四衣襟大敞地坐着,露出紧实的胸膛。此时睡眼惺忪,歪着个脑袋可怜兮兮地拉着他,像只大猫。
“这是你的房间,不是我的。”陆知非企图跟他讲道理,他的脑子到现在还停留在“跟商四睡了一个晚上”这样的认知里,不是很通透。
“你的。”商四笃定地回答他,“整个书斋都是你的。”
陆知非:“……”
顿了几秒,陆知非说:“我今天还有课。”
商四这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然后他低头亲吻陆知非的手背,眨眨眼,“早点回来。”
陆知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难道他睡了这一觉,已经一年过去了?
而直到陆知非去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冷静下来,才真的确定距离他送商四衣服才过去不到十个小时。
下了楼,陆知非发现书斋所有人都在客厅里正襟危坐,就连小乔都在。可这帮人,平时要么出去浪得不见人影,要么爱睡懒觉,绝不可能在七点准时出现。
而当太白太黑殷勤地帮陆知非在椅子上垫了一个垫子的时候,陆知非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陆知非沉下脸。
吴羌羌拍拍他的肩,“知非,没关系,我们都知道是四爷的问题。四爷真是太不要脸了!不要脸!我们都来不及阻止你知道吗?他就抱着你跑了!砰!门一关,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知非:“…………”
陆知非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于是他站起来直接上学去,“早餐,你们叫外卖吧。”
身后顿时一片哀嚎,太白太黑非常不理解,陆陆都回来了,而且他们卖力表现,还给他垫垫子呢,为什么还要吃外卖?
然而陆知非走得干脆利落,太白太黑只能在沙发上干蹬腿。
这不公平!
过了一会儿,太白太黑越想越伤心,于是跑到二楼去找商四。又是两个英勇跳跃,砰砰砸到商四胸膛上,硬生生把他给砸醒了。
商四一大早又是被人踹又是被人砸,霍然坐起来,伸手抓住两个小胖子,头顶的黑气大概有煤球那么黑。
可是定睛一看,两个小胖子真的哭了,商四立马顿住,“这怎么了?”
“陆陆!不给我们做早饭吃!”
“呜呜呜呜他不爱我们了!明明说主人抱抱陆陆,陆陆就回来了,骗人!”
“我要陆陆!”
“没有早饭!没有豆花,也没有陆陆!”
两个小胖子哭得震天响,在商四手里扑棱着,甩了他一手的眼泪水。商四却很不厚道地想笑,“那是我的人,干嘛给你们做早饭?”
小胖子一听,顿住,然后哭得更响亮。
商四此刻却是完全清醒了,仔细一想——对哦,他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天呐,他居然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九天神佛见证,他现在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哇,这感觉很不一样啊。
可以,这很可以。
商四忽然笑起来,把太白太黑吓了一跳。这跟大魔王平日里肆无忌惮的笑不一样,他笑得很开心,但是没什么声音,然后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四肢舒展着差点没把两个小胖子扫下去。
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