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是亲王,他的金册是纯金打制,很有些重量,他方才举了一会儿,手臂已经酸疼,此时把金册脱手砸出去,手上顿时轻了,说不出的痛快。
痛快!
桂王妃压根也没有想到赵熙会用金册砸她,她没有想到,她身边的人也没有想到,就连见惯大场面的陈春也是始料不及。
谁又能想到,这代表皇家身份的金册,有一天会变成凶器。
桂王妃恰好半侧着身子,金册砸下来时,正对着她一边的太阳穴。
她连喊都没能喊出来,便倒在地上。
赵熙怔了怔,随即使看到有血从桂王妃的额角渗出,他忽然觉得很快乐,快乐得像要飞起来。
惊呼声传来,一旁的宫女内侍扑向桂王妃,也有人扑向他,他重又被架起来,他看到陈春用双手捧起染血的金册,眸色沉沉。
赵熙意识到什么,拼命挣扎,无奈这一次太监们用了十足的力气,他挣脱不开。
他嘶声喊道:“把金册还给吾,还给吾!“
那是他的金册,只要有金册在,什么锦衣卫,什么御林军,统统不敢动他!
金册被陈春拿着,他手里没有金册了。
对,他还有金印!
大周朝唯有皇后、亲王和公主才有金册和金印,他的生母李贵妃只有金册,而瑞王和庆王,则只有铜制的涂金册。
“来人,去取本王的金印来!”
赵熙高喊着,可是他的声音被惊呼和哭喊声淹没,没人理会,也没人应声。
所有人都知道,锦衣卫来宣旨,桂亲王拒不接旨,还要赐毒酒。桂王妃想替桂亲王接旨,反被桂亲王用金册打了。
桂亲王这是公然抗旨!
皇帝鲜少会杀死自己的儿子,十有八、九是圈禁。
而王府里的这些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长史、教授等一众大小官员,是要同罪处置的,皇子可圈禁,他们却难逃一死。
王府里的其他人,按理会一起圈禁,但是皇帝身边还有个李贵妃,李贵妃八成会恨死他们,她救不了桂亲王,却能把他们一个个拔掉,谁让他们带坏了王爷,谁让他们没在关键时刻把王爷劝住?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定桂王妃,同时不能让桂王爷再做荒唐事。
桂王妃气若游丝,赵熙被几个太监与锦衣卫看管起来,他虽有亲王之尊,但他公然抗旨,锦衣卫有权利暂时将他软禁。
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桂王妃,玉露咬咬牙,趁乱去求见陈春。
听说是桂王妃身边的女官求见,陈春皱皱眉,他并没想和内宅接触,然,赵熙虽然抗旨不遵,但是桂王府若是出了人命,他在皇帝面前也不好交待,何况受伤的人还是桂王妃。
他让人带了玉露进来。
玉露没有客套,便把桂王妃出事之前让她去找羊绣,以及羊绣伙同大厨房的人逃走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陈春的脑袋嗡嗡直响,在他翻墙进来之前,他已经让人把桂王府几个门口全都守住了,那个叫羊绣的竟然还能跑出去,这本事可真不小。
送走玉露,陈春立刻让人去查。
这一查不要紧,他的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确实有人出府,却不是像应付王府门房那们,说是大厨房去采买,他们见到守在门外的锦衣卫时,手里是拿着王府铜牌的。
并非每个王府的人都有铜牌,只有王爷或王妃直接派出去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牌子。
这不但是桂王府的规矩,也是大周朝所有王府的规矩,否则王府牌子满天飞,那就乱套了。
这三个人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样的牌子,他们告诉锦衣卫,王爷在宝相斋订了两件玩物,眼下要回京了,让他们跑一趟,把东西取回来。
当时赵熙还没有举着金册跑出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里面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见这三人衣著体面,一看就是王府里有身份的,且那牌子是千真万确的,便也没有为难他们,放了他们离开。
陈春立刻又让人把玉露请过来,又请来赵熙身边的太监主管高占,二人听说羊绣是拿着铜牌走的,俱都一惊。
府里的铜牌不是对牌,是由太监副总管高林管着,高林是高占的干儿子。
高占这才想起,府里闹成这样,他也没有看见高林。
陈春见了,派了一名锦衣卫跟着高占去找高林,很快就把人找到了,不过是个死人。
高林死在存放铜牌的屋子里,一刀致命,尸体已经凉了。
再看铜牌,果然少了三枚。
随行的锦衣卫小心翼翼地把那把刀拔下来,用帕子包了,送去交给陈春。
对方处心积虑,当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这把刀就是普通的刀,铁匠铺子里三钱银子就能买到。
陈春又仔细问了问羊绣的来历,也只知道是买来的。
赵熙是最后两三年才从京城搬过来的,大多都是以前京城里四皇子府的人,但是粗使婆子、粗使丫头却是来到桂林府才添置的。
羊绣是广西当地人,但具体是什么地方的,却没有人知晓。
至于大厨房里和她一起离开的一男一女,男的却是以前四皇子府的老人儿,从京城里过来的,名叫黄胜,在府里算是有几分体面的,那个女的叫黄艳儿,则是黄胜的亲妹子,也是从京城里跟过来的。
锦衣卫中有擅画像的,根据玉露等人的描速分别给三人画了肖像。
陈春拿起羊绣的画像一看,不由抚额,这赵熙的牙口也真好,这模样的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