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有一些时候,相比起仍旧活着的人,还是已然逝去的角色更容易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刚一从冥界转移出来,巫葳然便觉得现在的状态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可能是深受某些国家的传统恐怖片的影响,她曾经一直以为死去的魂魄回到人类世界后,会呈现出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比如什么行动只能依靠身子下压着飘动没有腿,比如什么鬼魂只能影响人的大脑却无法操控有实体的物品,可在地上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后,巫葳然并没有发现上述的异常,就像是自己依旧是活着的样子,随手捡起几片树叶也没有问题,只是,没有人可以看到自己罢了。就像是几枚翠绿的树叶,没有依靠任何旁物,从地面缓缓地漂浮了起来那般。
按照之前提前调查好的路线前进,巫葳然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寻的那栋建筑,她紧走几步,沿着那扇敞开了一小半的窗沿轻松钻进屋子后,便站于房屋的中央,一边拍着身上根本不可能沾到的灰尘,一边左右打量着这里。
身处的房间不论是从装饰还是布置,都能直观的感受到其主人庸俗无比的审美方式,简直与曾经见到的暴发户没有什么两样,这个让人不想去评价的欧洲人似乎只奉行‘华贵庞大的物件就一定有价值’这样一个概念,其余的一并视若无睹。整个客厅被纯正的欧式风格布置所包围,而整体的美感却被她硬塞进来的大块头红木桌椅与日式屏风弄得不伦不类,冰箱旁呈阶梯状放置的花盆也杂乱无章极了,不知道主人几年才能想起来修剪一回。以她自己为主角而创作的油画作品尺寸出奇的大,被装裱进玻璃框后便悬挂在了墙上,几乎可以占满整座墙壁,画作的左下角还用花体烫金英文书写着‘索琳娜的午后’这样一个作品名。
“好在,我起码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什么。”巫葳然自我安慰着,忙不迭的转开了视线,这画面着实令人无法直视,不是一般的辣眼睛。
这屋子的主人索琳娜,正是那日在电视采访上出言不逊,声称昼夜的重伤为活该的女人。此时此刻她正拿着手机,冲电话另一端的人破口大骂着,不断斥责对方送来的红葡萄酒不够名贵,甚至不能让人相信这也算是酒,更不要提配不配得上她的身份了,眉眼间那副惹人讨厌的模样相比起那日,完全没有丝毫的收敛。
巫葳然冷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走到了她的背后。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一个人的房屋,悄无声息的站在人的身旁而不被发觉这种事情,目前为止也只有已死之人可以做的这样优秀吧?如此一来,巫葳然反倒还是第一次有些庆幸自己早已是个逝去之人的身份。
电话那端的酒商态度好得不得了,连连道歉,对于自己公司的酒不能让顾客满意而深表歉意,将已经出售的酒权当成补偿品送给了索琳娜后,承诺此后还会有其他赔偿,用以补偿索琳娜‘不满意的购物’。索琳娜见对方并没有‘抵赖’的意思,嘟嘟囔囔的又骂了几句,随即便挂了电话。
闻言巫葳然瞥了一眼她的酒架,只见上面放着不少包装展新的名贵好酒,怕是有不少都是被她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给免费‘买’回来了的。
索琳娜从玻璃橱柜里取出了个酒杯,为自己斟了些红酒,装模作样的翻开手中十成新的书本,准备倚在沙发上舒适地度过一个优雅而沉淀美丽富有涵养的时光。巫葳然站在一旁,一把便将面前的酒杯扫落在地上,脆弱的玻璃破碎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吓了索琳娜一大跳,她伸出了一半准备拿起酒杯的手也猛地缩了回去,满脸不明所以的惊讶模样。毕竟看起来和自己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杯子自己滑落到地面上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议吧。
“真是不走运。”她自言自语,起身准备找来放在墙角的空纸盒,想要先把这些破碎的玻璃渣子收拾好,可却没成想,才刚一抬腿,索琳娜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推了一把,身子倾斜脚下一滑,整个人立刻无法控制似得撞在了酒架的一侧,和那抽象而又脆弱的木制酒架一同倒在了地板上,其中满载着的红酒香槟也如数跌落,一瓶瓶应声而碎,那些香醇的液体无法控制的流泻而出,顷刻之间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充斥了整个屋子,仿佛暂时掩盖了这里令人发指的腐朽气味。
索琳娜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满面的惊恐。如果说方才酒杯的跌落纯属是意外造成的,那么现下在平滑的地面上像是被人推着滑到又会是怎么一回事??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与恐惧,巫葳然忙左右张望了一下,注视到桌上放着一个敞开着的披萨盒,里面有几块还没有来得及享用的熏肠披萨,她赶紧捏起了一块像是被啃了一口又不知什么原因放了回去的披萨,丢在方才索琳娜摔倒的地方,好让她为自己想知道结果的答案找到原因。
“如果你在这里被吓跑了,那么我还怎么继续下去,那些个早已经策划好的大礼呢?”巫葳然轻笑道,可注视着索琳娜的眼神间却完全没有一丝的笑意,深邃而又冰冷,像是可以把人吞噬进去那般。
当难以理解的事情获得了看似合理的解释,人们便会装模作样的忽略不合理的部分,来让事态倾向于看似更加符合自己思维理解的方面上去,她索琳娜也并不例外。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块残缺不全的披萨饼时,她明显的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怒视着它,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