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家热闹了一天,有人就在家里闷气了一天。
“这简直太过分了,凭什么不叫我们去?如今有钱了哈,不认人了哈,好啊,果然是狼心狗肺啊!”
大娘正在炒菜,听见山下咿咿呀呀的又唱起戏来,终于忍不住将锅铲一扔,罢炒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大爷原本正在烧火,听见大娘的动静,只好自己将锅铲捡了回来,倒水洗了,又重新开始炒。
“这饭还是要吃的嘛,就算你不吃,羙羙等下干完活回来也要吃的呀!”羙羙是大爷的小儿子,因为前头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大娘怀上的时候,大爷就希望是个女儿,所以先取了个这么个名字。
就算是生出来发现是个儿子,这名字也没换,就当是个女子来养了。
说道小儿子,大娘的气总算是消了一点儿,起码是肯拿着锅铲重新炒菜了。
“大宝就是喜欢折腾,买个房子怎么了,我们军军在镇政府上班我们说什么了,去年下半年买房的时候我们说什么了,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真把自己当成地主大户了啊?我呸。”
大娘听到山下又是一阵敲锣打鼓,刚刚下去的燥意又上来了。
不行不行,得喝口水压压。
大爷在一旁没有说话,军军中用,是个大学生又是最后一批分配了工作的,赶上了好时候,如今在当地的镇上买了房子,也算是个脱离了农籍,是个城里人了。
奈何他们倒是想热闹一番,可是也没人来啊!
这还得从当年那件事说起。
“当年那件事怎么了?我还没说你打我的事呢,你提起这事做什么,你的意思还怪我咯?我给你生养了三个儿子,还给你培养了个大学生,你的意思是还怪我咯?”大娘瞪着眼,仿佛大爷但凡有个一丁点犹豫,大娘就能扑过去狠狠咬他一口。
“没有怪你,我是怪我自己。”大爷叹了口气,当年做事真是浑啊!
“怪你自己?那你还不是怪我?”大娘嗤笑一声,指着大爷的鼻子骂,“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怪我没好好孝敬你老娘吗?你自己好好看看,她除了宝贝她的大宝儿子哪里还看的见你哟?要不是大宝,咱们能住到这山上来吗?等以后老了,下都下不去,你再看看现在,人多热闹啊?人想起你没?你还在这里怪自己,你当你自己是菩萨啊,善兴大发。”
“别说了,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山上砍猪草,吃完就早点睡吧!”
大爷说的有些无力,这么多年了,他半分脾气都没了。
大娘却说的还不够尽兴,翻一下菜骂一下,直叨叨了一宿。
大爷重坐回了烧火灶门前,望着正旺的火,轻眨着眼,仿佛入定一般,八风不动。
山下戏班子正唱着杨门女将的《趁月光》,“百岁人哪顾得,征鞍万里、冷夜西风、白发凝霜,杨家将誓保三关。”
激昂坚决,唱得极好,道尽了里头的荡气回肠和女子为将时的难为与不易,该是请了十里外的碧波班的人来唱的。
小时候,他也很爱听戏,常常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听戏。
小时候啊!真远了啊!
爸爸早都不在了,自己也老了。
大爷想着想着,就不由跟着轻轻哼了起来,手指还不停的转着圈儿。
“砰!”
大娘一锅铲就打了过来,怒目瞪视,哼唱的声音戛然而止。
……
“唱的可真好,真想去看看。”段小英她妈扒拉了一口饭,伸长了脖子从窗户外望去,只可惜什么都没有瞧见,黑压压的一片,只听见敲锣声和着咿呀呀的声音,还时常被叫好声压过去。
段小英他爸哼了一声,瞧了一眼都快将头低到饭碗里去的段小英,又瞧了瞧她妈,忍不住低吼道:“别人家的热闹,瞎凑什么,赶紧吃饭,吃完饭睡觉,明天不用干活啦!你不用?”
段小英她妈忙收回了目光,见自己女儿被骂成这样,也十分没好气,“要不是你怂,我们家怎么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瞧瞧,还有谁来我们这里打牌,以前谁见着我们不打招呼,现在谁还理我们,就算理,那眼里的东西我都不敢看,你在这里吼什么吼,那天叫你去大宝家讨回公道的你怎么不吼,怂得什么样儿的灰溜溜的回来了,现在在家里逞什么威风。”
段小英他爸可不是大爷像个软柿子,听了这话,将碗重重一摔,忍不住破口大骂,“要不是你们娘俩,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今天大宝办好事怎么会不喊我?人家现在可是村委书记,又在镇上买了房子,这么一条好路就被你们娘俩给断了,以后遇着点事,看你们求爷爷告奶奶的也不晓得怎么办!”
“求爷爷告奶奶?我嫁给你,你他娘的是干嘛的?我们像条疯狗,你就是好狗啦?你为什么要求人啊?你自己不会干啊?我是一个女子,不靠着你还能靠着谁啊?你还不是整天就想着打牌,你说我想凑人家的热闹,你还不是一样,自从回来后就一直跳脚的是谁啊?你个怂样。”
“你他娘的骂谁啊?泼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泼呢?难怪村里人人都不待见你。”
“村里人不待见怪谁啊?他们说我啊?还不是说是你媳妇?你要是能干,别人能不待见我?”
“要不是你,我现在都坐到对面喝酒听戏去了,要不是你们像条疯狗一样,不管不顾的乱咬人,没本事还嚣张,我们家现在能过成这样嘛?你瞧瞧,一个整天整夜的不敢出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