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程二进来汇报说外面的人都服了药。
老大夫起身出去,又检查了一番,然后这才离开了。
陆长亭实在不想真被摸头,研究一番脑子里装的什么,当然他也不想被唤作“狗儿”,于是等老大夫一出去,陆长亭就趁机溜了。
朱樉几人目视着老大夫离开。
他们对视一眼,正要转头去将陆长亭好好调侃一番,谁知晓转过头来,就见陆长亭不知什么时候又缩到床上去了,而且还睡得正香。这下他们倒是也不好将陆长亭叫醒了,朱棣起身回了屋子,脱去一身挟着寒意的外衫,掀起被子就跟着躺了进去,寒意顺着进去,将陆长亭也裹住了。
陆长亭抖了抖,翻了个身,贴着朱棣的胸膛,继续沉沉睡去。
朱棣低头瞥了一眼他的面孔,“真睡着了?”
“……”
“狗儿?”
“……”
朱棣这才确认陆长亭是真睡着了,而不是假装睡过去了,他盯着屋顶瞧了会儿,屋中烛光明明灭灭,过了会儿,朱棣才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才缓缓闭上眼,就这样睡了过去。
陆长亭这时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狗儿什么的……还是让它遗忘在众人脑子中吧。
……
·
正如老大夫所说,所幸发现得及时,这些下人才没有受什么大的妨碍,卧床休息两日便成了。因为他们突然出了意外,朱家兄弟们便不得不又处处亲力而为了起来。被这么一耽搁,陆长亭也就推迟了出门的时候。
这冻的,他倒是也不大想出门。
只是那头刘师爷急得不行,满心以为是不是自己何处,不慎将人给得罪了。便又派人前去探听消息。做出这个动作的,还有当日参加满月宴的其他人,他们都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这下可是都急了!
最后还是程二去见了刘师爷,告诉他,今日陆长亭被意外给绊住脚步了。
刘师爷此时满脑子都是他们身上的不凡之处,哪里还敢在这样的事上找麻烦,当即便点头同意了,默默在家中等待了起来。
待到下人恢复了之后,陆长亭方才带着朱棣出门去了。
不过经此一事,朱家兄弟们哪怕夜晚被冻成狗,也定要开着窗户,生怕这一觉下去便就不醒了。
唯有陆长亭不受影响,仗着身量小,往朱棣的怀中一躲便是了,什么寒意和大风全都被朱棣挡出去了。
此处且不提。
只说陆长亭给刘师爷看了宅子,漫不经心地点出了宅子中不足之处,还没忘记顺便踩一脚陈方从前留下来的布置,没问题他也能给说出个问题来,总之便是要让陈方在中都众人心中,彻底失去信用。
等到之后,陆长亭和朱棣便是在刘师爷敬畏不已的目光中离开了。
将陆长亭送走之后,刘师爷又独自在院中坐了许久,一转头,却见自家婆娘正盯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忍不住低声赞叹道:“那位公子可实在生得好相貌啊!也不知哪家姑娘能配得上……”
刘师爷知道她爱给人做媒的臭脾气,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妇人见识短!你可知晓那人是谁吗?谁敢给他做媒?”
“他是谁啊?”
刘师爷噎了噎,不耐烦地道:“你管那么多作甚?快进去忙你的!”说完,刘师爷却是忍不住生出了打听一番的念头。
若当真是来历不凡,他日后也当敬着才是。
陆长亭并不知晓,背后竟是有人生出了给朱棣做媒的心思,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道:“我还有些事,四哥便先回去吧。”
“有事?何事?”朱棣并没有听从他的话立即离开。
朱棣也算是发现陆长亭怕冷的特质了,依陆长亭的性子,他此时不急着归家也就罢了,竟然还主动要求自己先行离开!他怎么舍得让自己这个挡风的先离开呢?
朱棣对于自己在陆长亭心中的作用,有着很清晰明确的认知。
他就跟一件衣袍的作用差不多。
冬日里可宝贵了!
陆长亭不知道朱棣在想什么,因而他听见朱棣反问的时候,面上立时便写满了疑惑,朱棣竟然还会问自己是何事?朱棣会关心这些微末小事?
“我去找一个朋友。”陆长亭淡淡道。
“那个小胖墩?”
看来安喜的外号还真是叫得很是响亮了。陆长亭无语。
他摇了摇头,“不是。”他顿了一下,犹豫着又补上了一句,“我要回乞丐窝。”朱棣应当也知道他的来历,此时藏着掖着可没什么用,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口。从乞丐窝出来也并不丢脸。
朱棣面上闪过惊异之色,嘴上却是道:“那我陪你前去便是。”
“不、不必了。”陆长亭连忙拒绝。朱棣难道以为乞丐窝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
“为何?难道长亭是要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朱棣淡淡问道。
“自然不是!”陆长亭想也不想便打断了他,“我只是觉得,四哥不应当去那里,乞丐窝很脏很乱。”
朱棣仿佛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一般,依旧是淡淡的语气,道:“可是长亭便很是干净啊。”
陆长亭顿时感觉到了朱棣那平淡的口吻之下,隐藏着的执拗和不容拒绝。看来骨子里还是个强权且霸道的人。陆长亭嘴上的话只得变了,道:“那便一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