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廖唯章睡至四更便再也难以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烦闷,索性爬起来去了书房。
他点了灯,在案台前坐了片刻,脑子理清了思路,便拿起纸笔开始草拟折子,从范氏兄弟到罗家村再到李胆,每个细节都写上去,完毕又仔细斟酌修改,反复三次终于觉得妥帖了,这才正式提笔腾在折子上。
折子写完已经五更,府上的下人已经陆续起床开始忙活一天的工作,廖唯章将折子收好就回了卧房。
妻子张氏已经起了,正奇怪他去了哪儿,见他进门,便捧着官袍上前,“老爷今儿起的早啊,是不是为了阳山书院的事睡不着?”
廖唯章也只是大概给她说了些,一面穿衣一面点头:“我写好了折子准备今日呈给皇上。”他的语气里有些犹豫,这件事还未有结论,他只是将自己才猜测呈了上去,也不确定皇上是想要明确的结果,还是事实真相。
张氏虽说不懂,也知道该说什么:“都说伴君如伴虎,老爷尽管看皇上脸色行事,必不会有错的。”
看皇上脸色,揣摩皇上的心思。廖唯章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五更刚过,宣武门从里面打开,候在门外的官员们陆续进宫入正和殿,等了小片刻,太监宣皇上驾到,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喊万岁。
早朝与以往比没什么大变化,廖唯章心不在焉的听着,直到太监大声宣退朝他才猛地回神,再看百官们已经陆续退下,也赶紧跟着往外退。
到了门口,廖唯章四下看看,低着头走到内监身旁,在内监耳边小声道:“公公,我有事要单独奏给皇上,还请公公通报一声。”
内监左右看看,打了个眼色小声道:“京兆尹请随奴才来。”
二人去了偏殿,太监开口道:“皇上已经吩咐过奴才,若是京兆尹有折子要上奏,直接交给奴才即可。”
廖唯章略有犹豫,藏在袖口的折子并没有急着拿出来。
太监笑了笑:“皇上还吩咐奴才,将此信带给京兆尹,实际上就算方才您不来找奴才,奴才也会在门口拦住您的。”
廖唯章先接过信,拆开看罢,脸上有了明了之色,当即取出折子递给太监:“有劳公公了。”
“不敢。”太监接过折子,拱手做请。
廖唯章这才如释重负似的离开。
出了宣武门,天已经全亮了,家丁将灯笼吹灭了问:“老爷,可是回府?”
“去衙门。”廖唯章走向自己的马车。
此时周围的马车、轿子几乎已经都走完了,廖唯章注意到角落还有一顶轿子,除了四个轿夫外,还有四个家丁,其中一个家丁看见他后,朝他走了过来。
廖唯章很是奇怪,便没有急着上马车,他猜出来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轿子中的人一定在等着自己。
“奴才是户部侍郎的家丁,我家老爷想请京兆尹去府上一叙。”
户部侍郎刘干找自己何事?廖唯章并不记得自己与此人有过任何交集,不过考虑到对方品级在自己之上,他自然是要上前去拜礼的。遂跟着家丁走过去。
“侍郎大人。”廖唯章走过去行礼道。
家丁将轿帘子掀开,刘干笑呵呵的从里面走出来,回礼道:“早闻京兆尹年轻才俊,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廖唯章可不认为这是真的赞美,客气的摆摆首:“侍郎大人谬赞了,下官多谢侍郎大人诚请,只是衙门上还有要事。下官得罪,今日实在脱不开身,改日下官一定登门拜访谢罪。”
刘干又一笑,很是客气拍了拍廖唯章的肩膀,表现的像是多年好友似的:“贤弟千万别放心上,我是早听闻你的大名,正巧刚才见你出来,便想邀贤弟去寒舍坐坐。贤弟既有要事在身,我哪儿还敢耽误你的正事儿,替皇上办事儿要紧。”
廖唯章心中一动,呵呵笑道:“身为朝廷一员,我们都是在替皇上办事,替百姓办事儿。”
刘干眯着眼睛,“贤弟不愧是皇上亲自选拔的人才,既然你还有事儿,我便不耽误你时辰了,改日再请。”
廖唯章拱手行礼,待刘干上了轿子,这才回自己马车。
马车上,廖唯章一直在想刘干到底为何有刚才那出儿。他似想从自己口中打听到什么,可正经话似还没说出口,再回想一遍方才的话,也自觉没什么毛病。
又想起适才太监给他的皇上手谕,上面说了,对吴记米仓一事无需隐瞒,那是否说,皇上要准备公开审理此案了?
廖唯章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可他按照他的理解,刚才若刘干再多问几句,他便不会隐瞒了。
马车停下来,家丁掀开帘子:“老爷,到了。”
廖唯章收拾好心情下了马车,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李胆受贿的证据。
彼时范铁正在吴记米仓的后院里屋坐着出神,心里跟搅着的一团乱麻似的。
他知道廖唯章不会罢休,却没想到此人真不简单,竟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昨天他派去衙门的眼线告诉他,京兆尹带了几十个衙役往东部乡县去了。
范铁立时就慌了,虽说当初与李胆谈判的时候,他便提出那几个村子必须处理的干净。李胆也答应的顺溜,范铁知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所以银子才给的那么大方,怎么说也是几十条人命。
自那后,他便没有去过罗家村,更没有与李胆有过接触,只是曾派人去悄悄打听过,果然没人知道罗家村的事,他便以为李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