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城外,驿道边,梵羽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阿飞问慕容紫衣道:“堂主,你把梵老弟单独叫出去,说了些什么?”
从“梵兄弟”到“梵老弟”,看似一字之差,实则说明在不知不觉中,阿飞已经将梵羽视为了自己人,这种态度的转变就连心细如发的慕容紫衣都没有发觉。
慕容紫衣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说道:“收拾行李,三日后离开青木坛,自行去太湖总坛领罚吧!”
阿飞忙追了上去,苦巴着脸求饶道:“堂主,不用这么着急赶我走吧?好歹等这边的天花疫情退去之后再说啊,你这是过河拆桥……”
两人正说着,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那人麻利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满头大汗道:“齐州知府贺腾,被革职查办了!”
慕容紫衣点点头,这事本就在计划之中,没什么意外。
贺腾倒台了,宋家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凌辱,只是宋家那巨额的财富,不能便宜别人……
“谁主办的?”慕容紫衣问道。
那人回复道:“广阳郡王——童贯!”
“童贯?”
这下倒出乎慕容紫衣意料之外了,她沉吟不语,暗自忖度道:“童贼向来不理会地方政事,这次居然亲自查办贺腾,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报信之人继续道:“宋廷已经获悉河北、山东等地的瘟疫情况,着令各地开始赈灾,并派出巡察御史督察这些地方的疫情救援情况,代行钦差之职。”
阿飞嗤之以鼻道:“什么狗屁巡察御史,不过是借机到地方敛财罢了,真要有关心民间疾苦的好官,就不会封锁天花的消息了。”
罗天升嗡声嗡气的补刀道:“十个官员九个贪,一个不贪是脑残。”
慕容紫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下命令道:“把这里的情况向总坛汇报,下令青木堂的弟兄们,全力投入到天花疫情的救治中去!”
阿飞等人应声道:“得令!”
…………
魏文秋的为官哲学是“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多年来他一直秉持着这个原则,从不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
就像这次来势汹汹的天花疫情,别的地方官员都想着能捂则捂,能掖则掖,从而美化自己的政绩,而他压根就没想着独自兜,直接上报朝廷了。
其实,魏文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年前的时候,他破费了无数金银财宝打通关系,终于看到了升迁的曙光,本来这也算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曾想因为将戍六下了大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戍六的叔叔戍千平在东平府任团练使,这是魏文秋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私下里戍团练与府尹关系极好。
当然,这种好是见不得光的,大宋对武官向来心存提防,如果让人知道东平府府尹与团练使交厚,即便是君子之交也会横生出事端,更不用说两人甘之若饴的利益关系了。
在戍六被下大狱之后,戍千平便记恨上了魏文秋,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侄儿,哪怕他再不成器,也轮不到你魏文秋来教训啊!
于是戍千平便从中作梗,给魏文秋穿了小鞋,使得他上下使的银子全部打了水漂,连个响儿都没有听到,只要他还在东平府任职,魏文秋这辈子都别想挪地方了。
这次天花疫情泛滥,各地都在遮掩隐瞒,魏文秋不想在同僚之中标新立异,奈何得罪了戍千平,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使绊子呢?
万一自己隐瞒疫情不上报,他在背后参自己一本,那时候就不是能不能升迁的问题了,恐怕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所以别地的官员可以把天花这件事藏着掖着,魏文秋不能,必须要上报。
而上报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从东京城派出的巡察御史首站便是阳谷县。
朝廷如此安排,对魏文秋来说释放了一个信号,如果他能够在这次抗击天花疫情的救援中交出一份令朝廷满意的成绩单,或许仕途就能平步青云,反之的话就可大可小了。
往大处看,如果没有很好的抑制住天花疫情,死亡率居高不下,这当然是一县父母官的失职,革职查办都是轻的,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往小处看,自古以来天花都没有很好的治疗和预防手段,这次天花疫情来势汹汹,此乃天灾非*……巡察御史有一万种帮魏文秋洗罪的话语描述,就看他使的银子到不到位了,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官场难混呐!”
浸淫官场多年的魏文秋深知这其中的猫腻,叹息连连却无计可施。
“启禀大人,梵羽来了。”常师爷走了进来。
常再兴由于和梵羽师出同门这层关系,梵羽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找他,一来拉近了同门之谊,二来常再兴也可以获得一定的传话费,而他也乐得帮忙,双方可谓是双赢。
从狮子楼易手到戍六被下大狱,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连魏文秋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不知不觉中他与梵羽竟处于同一条船上了。
就像这次戍六被下大狱,如果不是魏文秋替状元楼出头,怎么会得罪戍千平呢?如果不得罪戍千平,自己就不会被人在背后捅刀子,说不定此刻调任的任命已经下达了……
“世间之事莫强求,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魏文秋叹息,经历这番变故,他豁然通达了许多,看事情也不在拘泥于利和害之间了,发上等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