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作态落在梁秋眼里却没有发挥陈老太太心中预想的作用,她此刻便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偏偏不自知还自鸣得意,实在是令人觉得丢脸。
魏元娘心中更是这样想的。
无论梁秋对她此行究竟有没有用处,她也是崔嘉因的一番好意,谁知人家好心帮她开口要嫁妆,却反被陈老夫人这刁妇落了面子,魏元娘觉得实在愧对崔嘉因。
魏元娘急忙上前去,想要同陈老夫人理论两句,奈何梁秋并不在意,反而还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梁秋冷淡道:“陈老夫人还是莫要这样不饶人吧?”她在宫里头服侍崔皇后,见过的贵人不知凡几,经她的手收拾过的人也有许多,这样冷着脸平静的说着话,无端带出了几分气势,陈老夫人纵然心里有十分的不满,一时摄于梁秋的气势,也不敢说话。
待她醒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妇人牵着鼻子走,不由瞥了一眼刘丽芳,却见后者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瞅的津津有味,心中冒出一股邪气,冲着梁秋不管不顾的撒泼道:“你是哪里来的?竟然那么大的脸子?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你,叫你识得我陈府的颜色,你便不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陈老夫人就要让人将梁秋拖下去。
魏元娘见状心下一急,生怕她这没有远见目光短浅的婆婆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教训人,连忙制止道:“这是卫国公府的人,陈老夫人若是要教训,也得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崔家!”
魏元娘从来没有强硬过,如今为了梁秋将陈老夫人一通好说,那气势还真是不输陈老夫人半分。
她心里还是有些惶恐,她这辈子一向温柔和顺,这般顶撞旁人给人难堪还是生平头一遭。但她好歹也知道搬出卫国公府的名头来,陈老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魏元娘即便不是十分明了,却也知道五六分,不过是想着陈麟争气些,仕途通顺,将来也好给她求一个诰命的头衔,好让她狠狠的耍一把威风。
老太太在乎这些虚名,便不敢不在意儿子的官运,在乎儿子的官运,便不敢轻易开罪卫国公府。
果然,陈老太太原本十足的气势在听见“卫国公府”这四个字的时候便瞬间蔫了。
她打量了一下梁秋,果真见她浑身有一股子气势,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出来的,登时心中就信了个七八分,她软和了声音:“不知是卫国公府的人,老身得罪了。”
梁秋见着陈老夫人这囫囵的道歉,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生怕得罪了卫国公府所以巴巴地贴上来赔不是,偏偏又抹不开面子,非要加上一个“老身”倚老卖老,实在令人不喜。刘丽芳自然也觉得陈老夫人太上不得台面,有心嘲笑她几句,却碍于梁秋在场,生生将到嘴边的嘲讽按捺下来,心里发誓一定要将陈老夫人那丑陋无知的嘴脸记下来,以后也好替她“传扬”出去。
梁秋心中不喜陈老夫人那股子暴发户的气息,嘴上却没说什么,冷淡道:“我们姑娘是个十足十的热心肠,最是良善不过,当日在法华寺的时候就对魏夫人的际遇多有同情。”梁秋顿了一顿,然后对着陈老夫人说:“不知老夫人还记不记得三日之约?我们姑娘心慈,回去之后又想着三日实在太紧凑了些,便多等了几日。想来如今老夫人已经将魏夫人的东西打点好了吧?”
然后她便扬声唤来一群年轻力壮的小厮,对陈老夫人很是体恤的说:“也不用老夫人准备人马了,东西虽然多,但姑娘备下的人应该也已经够了,即便不够,也不敢劳烦老夫人,只多走几回便是了。”
梁秋说的很是诚恳,一副为陈老夫人着想的样子,差点没将陈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她哪儿记得什么法华寺的事儿?这几日因着何菱香有孕的事儿操碎了心,谁有这个闲工夫想魏元娘?
何况到了她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有回去的道理?她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决计不会将这些银子便宜了魏元娘这个小贱人的!
陈老夫人已经不记得这些银子从来都是魏元娘的,哪里有“便宜”这一说?可见人心终究晦暗,忠义明理之人实在难得。
陈老夫人不敢开罪梁秋,也收起了方才的轻视之心,只涎着一张老脸笑着对魏元娘道:“元娘,你还没想明白吗?娘不过只是一时的气,这些天也实在想明白了。你是个再好不过的儿媳妇,即便一时想不开,在外头找了野男人,那也没什么。谁还没有年轻犯错儿的时候?麟儿俊俏,在外fēng_liú也是难免,却终究还是对不住你。你若是想这样报复麟儿,娘也无话可说。只是……你瞧亲家父母也不在了,你一介孤女能往哪里去?不如就呆在陈家,也好同我这老婆子做做伴。”
陈老夫人平日对魏元娘都是千般万般的不满意,不是呼呼喝喝便是打打骂骂,从来没有这样通情达理和颜悦色的时候,此刻见到陈老夫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魏元娘心里不由带出了几分嫌恶。
她是软弱,可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陈老夫人不就是不敢得罪卫国公府吗?不就是想将她先劝服住,让卫国公府的人无话可说,顺带着还让崔小姐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辜负了她一番心意吗?若是她今日应了,回到府中定然少不了一顿毒打,届时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崔小姐见着自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自然也不会再理会自己,到那时候那大笔的家产岂不全数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