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婉看见那穗子上的流苏随着崔嘉因的脚步一摇一晃的,同那淡紫色的八耳实心团锦结极为不搭的泛着诡异的黑色的尾端也随之隐隐显显。
崔嘉婉差点没恶心的将它甩手扔出去!
死人的东西,也配让她拿在手上?
不过她最终没有扔出去。因为站在崔嘉因身后的老婆子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稍有忤逆崔嘉因的话,就会冲上前来打她一顿。
她还不想被那婆子打死。
看菜下碟的老虔婆!崔嘉婉心中啐道,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崔嘉婉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此番她已经没有同崔嘉因叫板的底气与资格了。
“妹妹这是何意?”崔嘉婉冷着脸问道:“你也是高门里的女儿,怎么连个死人的东西都舍不得扔吗?”
这便是说崔嘉因眼皮子浅,没见识了。
她虽不敢明着同崔嘉因叫板,这样冷嘲热讽总是会的。
崔嘉因还没动作,那婆子自觉先前狠狠地得罪了崔嘉因,心中正恨没有立功的机会,崔嘉婉这一通为难正中婆子的下怀。她立时发作了:“姑娘也该想想自个儿是个什么身份!您可不是从前风风光光的三房庶嫡的四姑娘了,便是说人没见识,也万万说不到九姑娘身上去呀!姑娘将您亲妹妹的遗物交给您,这可是一片好心呐!”
婆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最后还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瞧着崔嘉婉。
“咳咳……”曲氏听见婆子明里暗里全是讥讽的话,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个不停。她按着心口,哆哆嗦嗦指着那老婆子:“我姑娘轮不到你这老货教训,给我滚!”
虽然声音有些发虚,却因带着十足的怒气,最后一个“滚”字说的那是一个字正腔圆,半点不落气势的。
崔嘉因从曲氏的言语中窥测到了些许内情,又拿穗子试探了崔嘉婉的反应,便不欲在这儿多留,便对被气的眼冒金星的曲氏淡淡笑道:“三婶婶既然病着,嘉因便告辞了,家庙苦寒,比不得在崔家时锦衣玉食,还请三婶婶同四姐姐保重身子才是。”
她面上并无半分嘲讽的表情,是最正经不过得了,可是曲氏同崔嘉婉哪里听不出来话里头的那几分幸灾乐祸?
崔嘉因说完便带着看朱走了,那婆子也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瞧见她那副做派,崔嘉婉心中就恨的不行,她冲着崔嘉因的背影恶毒道:“崔嘉因,你别得意,你以为你真的赢了?!你做梦!总有一天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嘉婉还在咒骂着,婆子极有眼色地将两扇门重重一关,屋子便重归黑暗,吓得崔嘉婉突然忘了自己要骂什么,也便渐渐止住了声儿。
崔嘉因见那老婆子一直跟在她们后头,眼见着要出出云阁了,她还跟着,便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似笑非笑地对老婆子说:“嬷嬷不好好守着这出云阁,白跟着我做什么?”
那婆子也舍得下脸皮,端着一副笑脸道:“原是要回去的,只是方才得罪了姑娘,这会子心中正不安呢,想要给姑娘赔罪。”
崔嘉因却不提赔罪不赔罪的事儿,只说:“这人心啊,说可信也可信,说不可信也不可信,冷眼瞧着这曲氏母女的落魄,也可说成也秦月,败也秦月。嬷嬷你说是不是?”
那婆子乍一听还不觉得什么,多品几番,却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心中一凛,也不敢托大:“姑娘一百个一千个放心,奴婢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崔嘉因满意的笑笑,点头道:“嬷嬷果然是个聪明的。”
待出了出云阁,看朱还在崔嘉因耳边说了两句。
“姑娘,您也太不拿自个儿当回事儿了。”看朱埋怨:“您是什么身份,那曲氏同她那见不得人的女儿又是什么身份?说个不恰当的比喻,那些人就是地上的污泥,踏上去都嫌脏脚的!旁人躲都来不及,偏您要凑上去。若是老爷太太知道了,姑娘少不了要挨一顿责骂!”
崔嘉因被她说的脑仁儿疼,连忙出言讨饶:“我只不过去瞧了两眼,那里就有那么……”
“姑娘还说呢!方才那曲氏同崔嘉婉的眼神多恶毒?奴婢瞧着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她们一个想不开就上来撒泼。”看朱心有余悸地说,全然忘记了去的路上心里想的若是姑娘去落井下石她第一个支持的话。
只要自己不说,姑娘岂会知道?看朱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说变就变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我不是没事儿吗?她们早已经失了势,下人们定然也不想多费心,她们说不准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力气撒泼?顶多不过骂两句而已。看朱,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崔嘉因不以为意。
看朱被不爱惜自个儿的姑娘气了个倒仰,她拍着心口顺了顺气,平复了心情之后方才劝道:“姑娘,您可不能学人家那些不拘小节的,多少功败垂成都是因为不拘小节?您别以为曲氏同崔嘉婉是省油的灯,即使是睡着了,梦中也定然是盘算着怎么算计人的!您这样……这样单纯,送上门被她们欺负吗?”
看朱觉得自己真是个忠心为主的好丫鬟,谁家的丫鬟会像她一样耐心细致地讲道理?哪家的丫鬟会冒着被气死的风险来劝导主子的?
只有她,只有她!
崔嘉因看见看朱脸上那傲娇的小表情,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想着自己近日是有些过于急切了,便也肯耐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