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终于在万千嘱目下进来了,神色略显拘谨不安。众人见了她的脸,心便是一沉,这是还好?
好个屁!活脱脱地晒得比农妇还要憔悴!整个京城里能找出比三夫人还要黑的夫人吗?
“婉……你怎么也变成这么个模样……造孽呀……”老夫人急得拍着大腿便是哭,四位夫人忙相劝。
“娘!保重身体呀!千万别哭坏了眼睛!”
“娘!别心急!已经是这样了!急也没用啊!”
“是啊,娘,您要是急坏了身子,那老三他们岂不是罪过了?”
“娘!您别急!急没用!后头还有两个姑娘呢!”
这最后一句,点中要害的,是王紫的娘五夫人说的。
是呀,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自家的儿子,黑就黑了,大不了被朝中的官友笑一顿,五夫人黑也黑了,也顶多是出门的时候,被别的官夫人也笑一顿,但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这般模样,可怎么议亲嫁人呀?
众姑娘彼此相视一眼,都有点想哭的样子,她们年轻,面子最薄,平日里笑人也不过是笑个几天,但若是反过来,被别人嘲笑,还可能是满京城的人,所有的官家小姐,还是笑很长一段时间,这让她们怎么出门呀?
“诗儿和容儿呢?”老夫人停了哭声,睁着眼睛问底下的两个“黑人”。
“她们……在后头呢……”三夫人迟疑着,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自家夫君,气闷道。
两个女儿自小在西北长大,王诗还好,去西北的时候已经八岁了,已经懂事定性,知道爱美了,出门也知道防晒,且性子比较安静,不喜热闹出门,所以和王家的姑娘们比起来,倒不会说是黑了许多,至少不会一出场就会被人哄笑。
但小女儿王容去西北的时候才六岁,且性子又活泼好动,平日里不让出门,都想着法子要出门呢,周氏怕她晒黑了,将来后悔,都是勒令她能不出门便不许出门,要是出门必须是全副武装,坐马车、撑伞、带幕篱帷帽,可是王容性子越大,便越不听话,且王询又宠着,两父女尽着法子哄骗隐瞒周氏出门呢,所以……
两位姑娘终于在丫环的带领下磨磨噌噌地进来了。
只见其中一个姑娘身着淡粉牡丹春裙,身材高挑,五官柔美,梳着百花分肖鬓,两眉如柳叶,两眼似秋水,盈盈而立时如清荷在水中,款款行走时如弱柳扶风,乍然一见,令人惊叹好一个美貌出众女子。
王诗迈着小步,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老夫人,便屈腰施行一礼,柔声道:“孙女拜见祖母。”又看向一旁的四位夫人,亦施一礼,”拜见大伯母,二伯母,四婶婶,五婶婶。“礼仪无半点差错。
众人看着,内心惊叹,这是四姑娘王诗?竟比养在府里的这些姑娘们还更气质容貌出众呀。
皮肤润滑细腻,白净柔美,身段姣好,好个大家闺秀,将府里的姑娘们都比下去了,老夫人笑了笑,明显松了一口气,轻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毕竟是当母亲的,哪里会这么不懂事,也让孩子晒成那样呢?瞧王诗安静温婉,颇有大家小姐之风,这倒是比在京城里养大的娇小姐还出众呢。
“哎,回来了回来了,容……”
老夫人皱眉,偏着头往王诗后面瞧,那里有个人儿正抓着王诗的衣裳不肯出来呢,“是容儿吗?怎么藏在姐姐的后头呢?快出来让祖母瞧瞧!”
说这话时,老夫人心里已经是一咯噔了,联想到刚才儿子和儿媳的态度,莫不是是王容出了差错?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往王诗的后头看,可是王容呢,愣是不肯出来。
姑娘们被王诗的容貌惊叹了,没兴趣理会十姑娘王容来,开始小声交谈。
“想不到四姐姐的容貌可真好呢……”
“气质更好……”
“这下子不怕被人笑了……”
“可是我有点嫉妒了怎么办?”
“嫉妒能让你变美吗?该嫉妒的是外面的那些世家小姐们了……”
大夫人听着,笑对老夫人道:“这容儿莫不是年幼时去了西北已不认得我们?怕生?”这理由连她说出来也觉牵强。
怕什么生?能怕生怕到躲到姐姐身后?那胆儿比老鼠还小呢?将来还怎么出门?
“来人,把十姑娘拉出来。”老夫人歪着身子瞧,轻声吩咐一旁的婆子们,免得吓坏了她。
立即便有两个婆子上前,劝说道:“十姑娘,不怕,都是家里人,出来见见大家伙儿吧。”说着手便也搭上了十姑娘抓着四姑娘衣裳的手,试图把她拉出来。
三夫人在一旁瞧了,本就对王询气闷,如今见这小女儿还躲躲闪闪的,更惹人非议,又是心疼又是气道:“你躲着干什么?还不出来见见祖母?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不听娘的话!”说罢便也想伸手拉她。
谁知王容听了她娘的话,倒像是赌气似的,挣脱了两个婆子的手,将脸一抬,倔强地和她娘对视半晌,然后便走到王诗旁边,风风火火的屈腰施礼,大声道:“孙女容儿拜见祖母,给大伯母,二伯母,四婶婶,五婶婶请安,还有各位姐姐妹妹们问好。”
她将脸高高扬起,和刚才躲在姐姐身后不敢出来形同两人,这也就便于众人仔细打量她了。
不必仔细打量,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和白净的四姑娘王诗比起来,十姑娘肤色就像是在厨房烧火的烧火丫头,还是噌了一脸灰的小丫头,因为连烧火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