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泠风来到圣界后,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纠正他们对于婴儿的误解,难道不应该是那种吃饱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吃,一天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蹬着两条腿傻笑,连翻个身坐直了爬两步都会引起骚动的类软体动物才会被称作为婴儿的吗?这种类软体生物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为什么知道她的年龄后,所有人都会以这个词语来称呼她?十九岁已经成年了可以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了好不好!
慕容泠风抬头瞧了瞧屋里这几个不知活了几千岁的“老妖婆”,抿了抿嘴,低着头接着喝茶。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她现在谁也打不过,人家说什么她也只能听着了。
夫人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些母性的慈爱,“我那孩子若是活着,怕是也这般大了吧!只可惜,我这做母亲的无能,都没能让他倒这世上看一眼。”
“夫人……”桔梗连忙递上手帕给夫人擦眼泪,“夫人快别哭了!小少爷也珍惜着你们的母子情缘呢,只怕这会儿在天上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呢!”
听着她这话,夫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立时收回了眼泪。丹萸嗔怪地瞪了桔梗一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丹萸为夫人端上碗热茶,“夫人莫要提这些伤心事,小心慕容姑娘笑话您!比人家年长了一万多岁还哭鼻子,羞羞脸喏!”
夫人破涕为笑,点了点丹萸的鼻尖,笑骂道,“瞧瞧,平日里惯得你这小蹄子都不成样子了,都敢说主子羞羞脸了,能耐死你!哪天就爬到我头上去了!”
丹萸连忙讨饶,“哪儿能呀,丹萸可是想着要一辈子服侍在夫人身边的!”
“夫人您快别听她的,丹萸这小蹄子就是该打了!您看她都管起您来了!您吩咐一声,我替您掌她的嘴去!”一直站在夫人身后的芍药跟着起哄。
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嬉笑着,竟将刚刚的僵局一笔带过了。丹萸和芍药对视一眼,见夫人没有在意之前桔梗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夫人这会儿对慕容泠风更加怜惜了,“这么小就走散了,你的家人还不得急坏了?放心吧,我一定会亲手把你送回到你母亲的身边的。”
慕容泠风没做声,不过心里却在想——这恐怕有些难度。自从来了圣界,她还没见过娘亲他们呢,也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好不好?
夫人瞧着她神色有些落寞,以为她是想家了,连忙岔开话题,想要说些轻松愉快的趣闻逗她开心。夫人给她讲了讲圣界的风土人情,慕容泠风听着颇有长进。这位夫人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见多识广,小公子越听越是着迷。说话间,夫人也不忘套一套她的身世,“在木城能弄来天字一号房的也只有柯家,我之前看到你的票据还以为你是柯家人,可你说你姓慕容……”
“这票确实是柯家送来的,我们应该算是柯夫人的远房亲戚,在木城这几日便是住在柯家大宅里。近来柯大少爷死里逃生,少夫人又喜得麟儿,柯家很是欢庆呢。”柯夫人是骆秋的侄女,骆秋又自称是她的叔叔,如此一来,说她与柯家有亲也不算错。
“柯夫人啊……”夫人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再问下去。
“夫人去枫溪城做什么?”在夫人打听小公子身世的时候,慕容泠风也在找机会试探她——一个贵族夫人,就算心肠再好也没理由收留一个来路不明呃人,更何况还要跟自己同吃同住,这不得不让小公子有所怀疑。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家里待久了,心烦,身体也跟着乏力了。想着出来看看,散散心,兴许能好些。”夫人说得轻描淡写,可眼中尽是落寞与不甘。
慕容泠风在心底暗自揣测——这位夫人怕是也遇到了什么难以明喻的烦心事。既然事不关己,小公子也不便多问。
夫人果然以贵宾之礼盛情款待她,吩咐厨房做了许多小甜点给她,又让她睡在自己旁边的床上,很是照顾。白天里常常拉着她弹弹琴下下棋,给她讲一些有趣的小故事。慕容泠风怎么说也是被当作湛天宫宫主继承人被养大的,虽说圣界棋盘上的规矩与湛天大陆有些许不同,让她在棋艺上略逊一筹,但说到琴书画,她可是个中高手。夫人拿着她的碧峰海潮图爱不释手,更加确定她必是大户人家走丢的婴孩。
只是有一件事让小公子十分困扰——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位夫人都会在黑暗中坐到她的床边,有事替她掖掖被角,有时帮她拨弄一下碎发,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里,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一看就是一夜。慕容泠风提心吊胆地陪着她熬了几晚,再也撑不住了。在睡着的时候,小公子还在想,白天里夫人的精神头也是那么好,难道她真的不困吗?
白日里,夫人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仿佛这只是小公子在半睡半醒间的幻觉。慕容泠风也只当是不知道,但她开始暗中观察起夫人来了。这一观察,还真让她瞧出些端倪来——夫人或许并不是不困,而是睡不下。
一开始,小公子以为是夫人的个性使然,喜静不喜动,但是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看法——在丫鬟们嬉戏玩闹舞蹈笙歌的时候,她从夫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向往。于是,她便又陪着夫人坐了几日,突然之间,小公子便明白了。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无法入睡,但她懂得用这种安静的方式来保存自己的体力,让外人无法察觉出她的疲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