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几辆,精兵数十,代王赶赴赵国慰问丧情的队伍很快就准备就绪,隔天寅时一到,晨光初露,都尉张武便领着队伍昂首出发。
宫门前,两抹娇小娉婷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张武大声吆喝:“梅子鸢,你带着庶夫人胡闹些什么!”
梅子鸢鬼马娇俏地做了个鬼脸,道“每次都先训斥我,你就不让是我家夫人带着无辜可怜的梅子四处胡闹吗?”
张武顿时语塞,想想这个可能性也很大……
骑在骏马上的刘恒黑眸半眯,看着眼前腹部隆起,手抄包袱的爱妾,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不许去!”声线低沉,语气坚定,隐约间还带着几分怜惜和不忍。
初孕时差点小产,好不容易稳下胎儿,又想舟车劳顿,跟着他去赵国,刘恒说什么也放心不下。
窦漪房叉着腰,嘟起嘴,小眼神一个劲地炯炯有神。她的意思也很明确,刘恒要出宫,有本事踏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再说。
夫妾二人,对视的眼神差点就擦出火花。最后,刘恒认输,谁教他夫纲不振,为爱至上呢。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记得要乖,不可肆意妄为,不可……”如往常一样唠叨的话还没说完,窦漪房已经拖着梅子鸢咚咚咚地上了銮车,动作如行云流水、驾轻就熟,要不是腹部隆起,动作灵巧敏捷得根本不像有孕在身。
梅子鸢眉角带媚,莺声清脆有力,“出发!”
张武手下的精兵自觉听令,动作整齐划一;未来都尉夫人一声令下,众人莫敢不从。
张武扶额,似乎在主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刘恒又是一叹,向张武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同是天涯爱妻人,兄弟,本王懂你!
数言且罢,窦漪房就这样成功得到了丈夫的默许,一并前往赵国奔丧。
听闻此事,凤栖殿中气氛深沉,曲娘咬牙切齿,忿忿不平,“王妃娘娘,窦氏日夜纠缠代王争宠,连去赵国奔丧都不放过,气焰如此嚣张,您不能不管呐!”谁不知道代王此次前往赵国只带了精兵护卫过去,身边一个女侍都没有,窦漪房千方百计跟过去,不是为了与代王独处谁相信!
此女心机这般重,她家温婉少语的主子再不行动,恐怕就被冷落失宠了!
吕姝手中的绣花针缓缓落下,针尾的红线如血般鲜红,凤眸暗潮涌动,嘴角连动都没动一下,对曲娘的话仿若不闻。针下绣的正是一对交颈鸳鸯,两情依依,情意缠绵,在粼粼波光中依偎……
曲娘心中焦急,呲牙跺脚,“曲娘知道娘娘性情温纯,待人至诚,但窦氏先是专房,再是有孕,君宠一天比一天高,您再忍下去,只怕不仅是代王,就连代国世子之位也会被她的孩儿给抢去了!”
吕姝绣花针一顿,冷冷地道:“漪房的孩儿是男是女尚且未知,谁说她生的必然就是世子?”
“先前悟念子留下的批言就是这样说的,子阳命贵,不明摆着说窦氏将诞下男婴,命格贵不可言吗?!”当年先帝还是白衣之时,乡间就有相士断言吕后之子命格贵重,结果一语成谶,惠帝刘盈果然登临帝位,成为大汉天子。
如今,悟念子同样留下类似的一番话,如何教人不想入非非……
吕姝眸光一冷,哼道:“那不过是殿外静守的宫奴听回来的断章片语!”
曲娘莫名一颤,小身板缩了缩,抖着声音回道:“娘娘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吕姝再次下针,不徐不疾,声线婉转清冽,“本宫想让曲娘办件事,不知曲娘可否相助?”
“娘娘但请直言,曲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曲娘双眼一亮,她家娘娘终于行动了!
“请曲娘拿着红帖带上厚礼,到无忧坊一趟。”
“无忧坊?”曲娘一脸不解,要对抗窦氏独宠专房,不是应该到薄姬娘娘那里告状,或是追上代王,一同前往赵国吗?代王不在宫内,无忧坊的姑娘就算来了,施展媚术也无人欣赏啊。
吕姝唇线微翘,扬起的嘴角带着诡异的弧度,“曲娘领命便是,本宫自有主张。”
“诺!”
同一时间,赶在赵国路上的刘恒与窦漪房对代王宫内的暗涌一概不知,焦虑的心悬于半空,只为刘恢那边的情况担心着。一路上,先行探路的影士不断来报,赵王日夜捧酒天天喝得酩酊大醉,清醒时情况更糟,或埋首大哭,或仰头怨天,情绪极为激动,赵王宫中人人一筹莫展。
前日深夜,酒醉忽醒的刘恢勃然大怒,高举爱琴狠摔于地,琴弦断裂琴身破碎。窦漪房听了大惊失色,刘恢爱琴若痴,平生所愿便是与爱/人隐居山林,终日抚琴为乐。如今毁琴断弦,可见柳飞絮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快马加鞭,再拖恐怕就来不及了!”不安的感觉在窦漪房心头萦绕不散,耳边时时刻刻都是悟念子的批言‘刘氏汉室,将有血光之劫’……
刘恒何尝不心急,只是顾及窦漪房的身子,一直不敢加速,“你的身子……”他忧心地看着窦漪房隆起的腹部,左右为难。
窦漪房深知丈夫的心意,更明白他担忧兄弟的心情,道:“我没事,真真没事,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乖得很,连半点闹腾都没有,无须担心,只管赶路就好!”
刘恒望向爱妾清澈明亮的眼眸,彼此心意相近,心头一暖,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柳飞絮!”吕氏势力只手遮天,小小吕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