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归还
翌日,窦少君拿着窦漪房交给他的木匣子来到驿馆,再次拜见了呼延骜。这一回,呼延骜没有回避,并且亲自接待了他。
“草民窦少君见过呼延将军!”窦少君躬身行礼,动作优雅,一派清雅君子之风。
呼延骜似乎对他的再次拜访并不感到意外,“是她叫你来的吗?”
窦少君当然知道呼延骜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双手捧着木匣子奉上,态度诚敬,不卑不亢,“姐姐让少君将此物归还,还说将军美意她心领了,此物贵重非常,还请将军惜物珍藏。”
呼延骜绿眸半眯,接过木匣子端详了好一会儿,问道:“金锁钥匙?”言简意赅,半个字都没有多说。
“这个……”窦少君为难地挠挠头,回道:“姐姐说她不小心弄丢了,但她相信以将军的能力一个小小的金锁是难不倒您的。”
呼延骜不怒反笑,绿眸微亮,闪动着几分悦动的神采。窦少君不觉捏了一把冷汗,世人皆道骜狼孤傲冷漠,性格阴晴不定,窦漪房要他把这番话告诉呼延骜的时候,他还默默担心呼延骜会因此大动肝火。
呼延骜不仅是匈奴王任命入汉朝拜的使臣,更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狼军之首,在皇帝宫宴之前激怒这样的使臣,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然而窦漪房却好像一点也没把对方这些摄人的身份放在心上似的,胸有成竹地要弟弟按自己说的话照着办即可。
果然,呼延骜非但没有动怒,还一副被虐爽的模样,真让人捉摸不透。
呼延骜搓捏着木匣子上面的漆金小锁,薄唇上挂着清浅的笑意,“还真是个鬼灵精,小脾气一点也没变。莫不是还在生当年的气么?”内劲一提,小金锁在二指间咔啦一响,断裂成两截。
窦少君看得目瞪口呆,这个漆金小锁看似简单,实际是为青铜所制,外涂金漆,坚硬得很,没有钥匙是很难开锁的。没想到呼延骜竟能将它徒手截断,可见其内力之强,指力之大。
狼军之首,果真厉害!
呼延骜没有理会窦少君吃惊的反应,径自打开木匣子,将里面放置的东西拿了起来——皮绳、狼牙,狰狞而粗狂,一看便知主人是谁。
焘烈第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将军,这是……!”
呼延骜脸色微沉,碧绿的眸子变得深沉,“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窦少君摇着头,道:“没有了,姐姐只让少君归还此物,并没有其他话要少君带过来。”
呼延骜冷冷一笑,笑意中带着几分凄凉。
窦少君拱手再拜,道:“当年矿难当前,若非将军率兵出手所救,少君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无缘等来今日的一家团聚。少君非官非侯,拿不出什么珍品贵器相赠,特意备来几份薄礼以表心意,还望将军笑纳。”
呼延骜眯了眯眼,窦少君说的话证实了他先前打探到的消息,“大汉皇帝难道就连一官半职都没有为你安排吗?”虽然是问句,语气中却藏着一丝愠怒。
外戚势力是皇后的□□,如此浅白的道理惯看政治斗争的刘恒岂会不知?既然知道,他又为何放任大臣们打压外戚势力,连一官半职都不赐封给窦家子弟,万一有人想要对付窦氏一族该当如何?
没有外戚力量在背后撑腰,窦漪房在后宫就如孤足之鸟,势单力弱,何以立足?!
怒气隐隐在胸口涌动,呼延骜唇线紧抿,刚毅的眉目透出丝丝不悦。
窦少君的回答却很坦然,“少君年幼遇险,流落为奴,若不是上天护佑、陛下开恩也寻不着亲人。正如兄姊所言,少君若有贤才,无须依仗姐姐也能取得应有的封赏;如若少君没有真才实学,入朝为官亦不过是件无用的装饰品,大汉朝廷不需要这样的官/员侯爵。”
“一派胡言!”呼延骜狠狠地道,眼中迸发出幽绿的利光,“外戚势力是后宫争斗的利刃,折断此刃只会让她孤立无援!若是男人就不该惧怕妻家势力!”
窦少君眉角轻动,清俊的脸庞显露出肃然之色,“将军此言差矣。陛下没有特意册封窦氏一族为高官侯爵并非因为惧怕外戚势力,而是保护窦家远离朝廷纷争。姐姐身处后宫,上有陛下和太后娘娘之恩宠,下有一双儿女之庇佑,何来的孤立无援?天下人皆知陛下与姐姐恩爱情浓,后宫之内清净和谐,妾室简寡,又何来的后宫争斗?将军此言未免有点猜度君子之腹了。”
“哼!跟你姐姐一样,都是个死脑筋,一心一意只向着那个男人!”
“大汉国土,重礼重仪,请将军自重身份!”窦少君毫无惧色,挺背凛然。
在旁守候静观的焘烈眸光波动,对这个俊秀清瘦的少年不免有点刮目相看了。不愧是窦家儿郎,进退有度柔中带韧,他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怯怕却胆敢手刃恶狼的女子的身影。
呼延骜绿眸含霜,一身冷傲的气势丝毫未减,语气却柔了几分,“告诉她,宫宴再会!”话音一落,随即转身扬袖离去,将送客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随从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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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即位,各国来朝,大汉国周围的外族各国全都派来了使臣觐见这位刚刚登基的文帝。高祖皇帝驾崩之后,吕后专政弄权,刘氏汉室羸弱无能,不管是孝惠帝还是先后即位的两位少帝,都未能扭转局势摆脱吕氏的鼓掌之中。
只手遮天的吕后孤寂病逝,未央宫经历了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风暴之后,刘氏汉室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