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姑姑!窦姑姑!出事了!出事了!”钱诺碰地一下推开房门,顾不上什么宫规宫仪,大步流星地跑到窦漪房的床榻前,两只手握住她的肩膀一边摇一边叫,一副叫不醒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窦漪房皱着小脸抱怨道:“嗯……天塌下来了吗?”昨晚真是累死宝宝了,还让不让人睡啊!
“天塌下来算什么?!清莲她出事啦!”
钱诺的一句话击碎了窦漪房脑袋里所有的瞌睡虫!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揪住钱诺的襟口着急地问道。
“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今儿一早太后娘娘的宫卫就闯进了皇上暂住的偏院,把清莲不知道拖到哪里去了!皇上气急败坏地进了太后的寝殿,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也不晓得是谁在砸些什么东西。常满公公在里面伺候着,我和琴婳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常喜问个明白。谁知连他都满脸愁容,闭口不言,什么话也不肯说。”
“皇后娘娘呢?”
钱诺还是摇头,“娘娘昨晚暂住的偏院里同样守了一队宫卫,我们也进不去啊!”
“快扶我起来梳妆,我们去太后寝殿看个究竟。”窦漪房急忙翻身起来,心里有种不祥的直觉,这事绝对跟昨夜太后所赐的桃花酿跑不了关系。
椒房寝殿里的一母一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惠帝满脸涨红,气急败坏;吕后却是一脸的镇定,还施施然地端起常满为她备好的清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小口,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威仪,完全不把儿子刚才的质问放在眼里。
惠帝随手一拨,将案上的茶壶杯具统统扫落在地,乓啷一声,溅起点点温热的茶水。吕后冷着脸,目含寒光似利剑。
“母后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惠帝刘盈又一次质问道。
“本宫不懂皇上的话中之意。”吕后甚至连眼都没有抬起过。
惠帝咬牙切齿地道:“母后昨夜给朕下的是什么药,您心里清清楚楚!”昨天夜里自己反常的举动肯定和那些酒有关。
吕后又将茶杯端近,红唇勾起半丝笑意,缓缓地道:“昨夜春/宵难忘,被翻红浪,皇上不是应该比本宫更清楚吗?”今日一早秦嬷嬷已经捎来喜讯,事情跟她计划的一模一样。
“朕是您的儿子,是大汉的一国之君,怎能作出那样无耻的事情!更何况,那宫女是无辜的!”昨晚在酒力的催动下,情/欲盖过理智,野兽一般的举动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一切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吕后将茶杯重重地放下,几滴温茶轻溅而出,冰冷的目光扫向惠帝,斥喝道:“什么宫女?!昨夜偏院之内陪伴皇上的是皇后张氏,奉常的秦嬷嬷亲自验过了,红被上处子的落红也上报了掖庭令,已经在《起居注》中记录在案。”
“母后明明知道昨夜的侍寝的不是皇后!”桃花酿的酒力惊人,但他还没有到认不到人的程度。
“《起居注》上记录的人是皇后,事实便是皇后!”吕后言辞严厉,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在奉常记录里面的人名是谁。
“母后,这是指鹿为马之为啊!”惠帝字字泣血。
吕后冷哼一声,起身向前一步步地往惠帝逼近,阴冷的表情没有一点温度:“是马是鹿,本宫说了算!十个月后必须有嫡子以皇后之名产下,房间里面那个女的无论如何也得怀上陛下的龙子。一个不行,本宫就拉两个过来,椒房里还有琴婳和漪房等着呢!”
“母、母后……”惠帝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从今日起,皇上和皇后就暂住椒房吧。”吕后冷冷地道:“皇上是要临幸同一个女人,还是不同的女子,说一声便是,椒房里多的是清白的女子,任君选择。就算陛下决定要真的临幸张氏,生一个名副其实的嫡生龙子,大可以放胆去做。本宫要的只是一个孩子,反正只要外面的人认定是皇后怀的孕就可以了。”
常满走到惠帝的身侧,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低声道:“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皇上龙恩赐雨露。”内殿的轻纱左右挽起,隐约间看见一名女子被绑在床榻上,泪眼盈盈,身上衣衫半褪,惊恐无助地抽泣着。
惠帝把脸埋在双手间,脚底像上了铅一样沉重,迈不出半步。
吕后厉声给他提了个醒:“昨夜只是个开始,本宫要的是万无一失的结果。皇上若是不中意里面的那个,本宫这就让常满再拖两个进来让您好好挑选。”六宫粉黛,还怕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成?要杀一个无名的宫女灭口,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不!”惠帝断然拒绝:“这一个就够了!”吕后的手段,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只要是吕后下定决心的事情,不管任何代价她都要完成。与其再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倒不如让昨夜的错误继续下去。
否则的话,以吕后的个性,只怕连长乐宫里那些曾经被自己宠幸过的夫人们也性命难保。
一言方止,惠帝怀着极为复杂沉重的心情抬步上前,一步一步地走入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寝室内殿。身为一国之君,他竟然连床第之事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一会儿,龙喘凤吟就在内殿里响起,隐隐间似乎还能听到几声女子无助的低泣。外殿上的吕后再次端起那杯暖茶,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嗯,是该让长乐宫开始准备婴孩的使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