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悦不由自主地翻动了一下身子,硬邦邦的床板睡得她腰酸背痛,忍不住咿呀一声,以示抱怨。
“长君哥哥,长君哥哥,小妹她醒了!”银铃般的声音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往外奔了出去。
蒋悦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头昏脑涨,仿佛做了个好长的梦,脑袋里一片空白。
窦长君急冲冲地从药炉边上跑到床榻侧旁,仔细地把妹妹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小妹,你醒了?有没有觉得怎样?头痛吗?身子痛吗?还是饿了?许该渴了吧?”
站在他后面的少女扑哧一笑,取笑道:“长君哥哥,你家小妹才刚醒过来,你像串炮仗一样的问题要她回答哪一个先才好?”
窦长君自知失态,俊脸微红,尴尬地笑了,“你看我,一心急就容易慌乱,让清莲见笑了。”
蒋悦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二人,男的长发高束,女的头梳并髻,都穿着粗衣长衫,脑子都懵了:又是小妹?难道真的在叫我?这里草庐竹棚,四周尽是竹木家具,门窗外还似乎能看见不远处袅袅的炊烟,又是哪门子的古风外景?!
“小妹,你……哪儿不舒服吗?”见妹妹一脸呆滞的样子,窦长君关切地问道,抬手摸上妹妹的额头,体温正常,也不像是发烧。
“你是谁?”蒋悦张声问道,惊觉自己的声音竟与往日完全不同,清脆明亮,宛若少女。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清莲俯身探来,黑白分明的大眼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将她看了好几遍才扭过头去对窦长君道:“难不成小妹的脑子不清楚了?”
她曾听别人说过,昏迷过的人醒过来后,总会有点脑袋不清楚的情况,有的甚至还会记不得以前的事情。
蒋悦不耐烦地将清莲和窦长君往自己身上稍微向外推开一点,保持住一定的距离,眼睛向四处张望,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
难道说余小暮参加了什么整蛊真人秀,把自己给卖了?!好个余小暮,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啦!别闹了,余小暮在哪?是她搞得鬼,对吧?”蒋悦眯起眼睛,侧目微嗔。
窦长君和清莲面面相觑,不明白小妹说的是什么。余小暮又是谁?金溪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除了外迁而来的窦家以外,其他均为郭姓,没有一家姓余的。
窦长君担忧地问道:“妹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啦?”
清莲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长君哥哥,我听大夫提过,昏迷醒来的人常会有记忆混乱的状况出现,说的可是小妹像现在这样?”
“谁脑袋不清楚啦?我可清楚着呢。还有,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你们左一声小妹,有一句妹妹的,喊谁呢?”蒋悦被他们越搞越糊涂了。
清莲更加害怕起来了,连问窦长君是不是该去再把大夫请来看看。窦长君既忧心又惊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蒋悦看他们怎么也说不清楚,干脆爬下床去,刚好地上摆着一双粗麻布鞋,上头绣着涟漪花纹,朴素而秀气。
嘿,这道具还做得不错嘛。就是小了点,恐怕只适合十几岁的少女穿着。咦——?这是谁的脚?小巧洁白,像温玉一般,挺漂亮的。蒋悦又动了几下。
哎呀,这难道是……
她着实吓得不轻!声音,变了!脚,变了!
“镜子!镜子!我要镜子!”她慌张地叫了起来。
清莲也跟着慌了,急忙跑到内室取来一面铜镜,递给了她。蒋悦接过镜子,看得目瞪口呆!
镜子中映着的是一张陌生而清丽的年轻脸庞。杏眼若星,顾盼生姿;秀眉如黛,不画而翠;双颊桃红,似霞非霞;秀鼻挺直,准头圆润;樱唇丰盈,娇嫩欲滴;长发如瀑,黑亮胜墨。虽不若天上仙子,惊为天人,却翩若水边兰草,郁郁芬芳,眉眼之间和窦长君有着几分相像。
蒋悦双手一软,任由镜子跌落在床榻上,一脸呆滞地张着小嘴,茫然而不知所措。
适应穿越的事实,蒋悦用了大半天的时间;适应穿越后的生活,她还在努力当中。经历昏迷的好处就是,把所有不清楚、不知道的事情都以此为借口搪塞过去,蒙混过关,干干脆脆当个重新适应生活的小白。
在几天的时间里,她大概把自己的身份弄了个明白。现在的她,名字叫窦漪房,年芳十五,生于赵国。(哇塞,平白小了好几岁,着实让蒋悦爽了好一会儿!)
据窦长君,也就是那个声称是自己哥哥的人所说,他们的父母因躲秦时的战乱避居到观津县的金溪村里。只可惜命途多舛,父母前后去世,只余下兄妹三人。他们本该还有个弟弟,叫窦少君,但是因为遇上了人贩子,至今下落不明。
而她,似乎就是为了救弟弟的时候落水遇溺,险些丧命的。
蒋悦,也就是窦漪房,追问哥哥关于父母的家世背景,窦长君摇头只道不知。这也不能怪他,窦安夫妇搬到金溪村的时候,窦漪房才刚刚出生,而窦长君也不过长她两岁而已。试问一个两岁的孩童,能记得些什么事情。不过窦家人丁单薄,倒也是个事实。
窦漪房没有办法从哥哥的口里知道更多关于窦家的过往,但从家里简朴有致的摆设以及草庐内收藏的大量书籍来看,窦安应该是个颇有修养的人。她曾翻阅父亲生前所留的书画,铁画银钩,笔锋隽丽,确也不俗。
再看看窦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