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刘长没有想到,冒顿单于竟然派了匈奴第一猛将呼延骜来为吕后祝寿。他更没有想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呼延骜,竟然不换汉服、不从汉制,大摇大摆地带着他的“狼军”穿着匈奴兵戎战服长驱直入,直达长安城。
呼延骜手下的这五百精兵个个高大彪悍,手执弯刀,身披盔甲,前后还跟了十几匹野狼,野性难驯,好似随时都会脱缰扑杀过来一样。“狼军”果然不负其名,不驯犬牙,只养苍狼!
刘长强忍下心中的惧怕,跨步向前,双手拱于胸前,礼貌地对呼延骜道:“大汉淮南王刘长见过呼延将军!”
呼延骜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平静得犹如深潭,波澜不惊,双手握拳置于胸前,以军礼回之:“有礼!”沉厚冷漠,掷地有声!
刘长一怔,转眼换上了淡淡的笑颜:“素闻呼延将军神勇无敌,跟随冒顿单于征战以来大小数百场战役战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得见将军真颜,果然雄姿英发,少年英武,敬佩敬佩!”
呼延骜冷傲的唇线轻轻地往上一勾,细微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绿眸依旧一丝波动都没有,好像没有被刘长刚才那番华丽的赞颂所打动。
“此次骜狼是奉命前来贺寿的,只谈风月,不问战事。是否战无不克,日后两国有幸交锋的话,殿下一战便知!”栓在呼延骜身后的几匹苍狼嗷嗷地发出低吼,灰蓝色的眼睛里有着同主人相似的狂傲。
刘长的嘴角抽了几下,压下被挑起的愠怒,道:“将军说笑了。大汉与匈奴和亲以来,已结为秦晋之好,睦邻安定,又何来交锋一说?”
呼延骜冷冷一笑,不予置评。
刘长再道:“呼延将军不远千里而来,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了。大汉已准备好宴席,等着为您洗尘呢。恭请将军到未央宫一聚。”
呼延骜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抬起,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刘长带路。
抬步前,刘长回头看了看他身后的五百精兵,脸色微变,语气中带了几分尴尬,道:“大汉有制,前来觐见的朝臣不能带兵入宫,只能携同少量随从或护卫随行,您身后的这些精兵,恐怕……”
呼延骜的绿眸缓缓地扫了他一眼,清冷无波,带着狼的傲气。刘长在他凛然的气势下忍不住胆怯了一下,脚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他撇了眼刘长脚下的动作,刚毅的唇线往上一勾,似乎在嘲笑他的怯意:“不带兵马又何妨?殿下放心,骜狼只带随从二人,苍狼四匹。其余的人只会留在城中驿馆里,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出户半步。这样的安排,殿下还有什么意见吗?”
刘长不可置信地看向呼延骜随从手里拉着的那几匹野狼,“带……狼进宫?”
“大汉有制,不许带狼入宫?”呼延骜冷然问道。
“大汉确实没有制说不能带狼进宫,但……”
“那就够了!殿下请带路!”呼延骜大手一挥,截下了他的话,决断的语气中有着不可违逆的气势。
刘长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领着呼延骜和他的苍狼进了未央宫。
各国诸侯以及外族邻邦的使节们已经陆陆续续地齐聚未央宫。就在呼延骜来到宫里的当天晚上,刘长便在前殿设宴,为前来道贺的使节大臣们摆宴洗尘。
自从皇上大婚以后,前殿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了。笙歌燕舞、觥筹交错,盏盏宫灯点缀了整座华美的宫殿。佳肴美酒络绎不绝,歌姬舞娘目不暇接,美人佳酿一样都不少!
窦漪房陪着吕后和惠帝来到洗尘宴上,饶是进宫以后参加过不少宫宴的她,也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情景。宫人们鱼贯似地穿梭其中,前殿两边整齐地摆满了案台,各国使臣、诸侯、文武百官全都济济一堂。他们手中的金盏没有一刻是空的,每个人的身边还有一位美人在伺候着,斟酒夹菜,把众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窦漪房环顾一圈,发现这些娇媚的佳丽没有一个是认识的,更不是这些人家中的妻妾女眷,心中疑惑顿生。
常满偷笑,揶揄道:“真没见识,她们都是无忧坊的歌姬和舞娘,是淮南王特意请来伺候诸位大臣的。”一边说一边还暧昧地挤了几下眼眉,强调了一下“伺候”的意思。
窦漪房顿然醒悟,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古代夜总会吗?!难怪这些美人们个个浓妆艳抹,娇媚动人,眉角间春光潋滟,勾魂摄魄,原来就是传说中的花魁啊!
窦漪房瞪着好奇的大眼,左顾右盼,简直比看大戏更精彩。
哎哟哟,那不是一向惧内的光禄大夫常大人吗?平日里连宫婢都不敢搭讪的,今天居然够胆伸手搭上了美人的肩膀。要是让家里的常夫人知道了,回去不跪洗衣板才怪。
啧啧啧,那个北军的都尉秦大人,都不知道喝了第几杯琥珀酿了,一手搂着佳人,一手捧着金盏,脸上泛着些许红潮醉意,和旁边的外族使节谈笑风生,一改往日严肃威严的模样。
还有那个谏议大夫舒大人,平常说起政事严词厉色的,原来脸皮子那么薄。坐在旁边的歌姬才刚凑到他身边,白皙的脸上居然红了起来,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实在好笑。
窦漪房目光再转,眼光正好落到了代王刘恒的身上。只见他身边的歌姬正拿着一杯金盏往他嘴里送去,半推半就之下,佳酿喝一半倒一半,狼狈的模样逗得美人儿掩嘴轻笑,花枝乱颤。刘恒不死心地捉住美人的小手,用她的宫袍擦了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