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和常喜在殿外守了大半个时辰,看着秦嬷嬷换出一盘又一盘的血水,看得他们腿脚一阵软麻。窦漪房的心更加慌乱了,椒房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只是不知道出事的是清莲,还是倚玉。
这种的焦躁是最痛苦的,她和椒房仅仅是一门之隔!
正当她烦躁到极点的时候,椒房外传来黄门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窦漪房扭头一看,惠帝大步踏入椒房,带着钱诺匆匆赶来。
众人统一下跪行礼,整齐划一地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帝连句“平身”都来不及说,直接就进了椒房寝殿。钱诺和窦漪房一样被挡在殿外,不得入内。
窦漪房捉紧机会向他打探,“诺子,这三更半夜的,连皇上都惊动了,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钱诺嚅嗫地道:“我也不知道。常公公刚才亲自来到长乐宫,跟皇上耳语了两句,陛下脸都白了,我还在担心陛下会不会又发病了呢。接着,陛下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摆驾椒房。这么着急,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情啊?”
寝殿内突然传来几声嘤嘤的哭声,声音清脆可怜,窦漪房认得出来是张嫣的声音。她心里一着急,大步向前冲了过去。守在门前的宫卫手持长戟,左右交叉,将她拦了下来!
“太后有令,旁人不得入内!违者杀无赦!”听宫卫的语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钱诺和常喜一左一右将她拉了回来,在这节骨眼上,可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窦漪房在殿外急得直跳脚,奈何冲不过宫卫,斗不过长戟,只着跟着常喜他们继续退守门外,反复地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冷静、冷静……
椒房的地牢里,乱成一团,狭小的空间内飘荡着血腥的味道。小张嫣蹲在墙边抱膝颤抖,惊慌失措地盯着地牢的入口嘤嘤而泣。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把她吓坏了。
戌时之后,常满准时地捧着滋补的药汤送入地牢。虽说清莲被囚禁在地牢里,但她肚子怀的孩子毕竟有着惠帝嫡子的名义。所以,自从怀孕以来,所有药物用度和皇帝的妃嫔一概无异。
清莲这几日胎动得有些厉害,休息得不大好,身体也虚弱了些,一闻到药汤的味道,更觉得心口郁闷,口干舌燥了。她喝不下去,却迫于常满凌厉的目光,只好勉强地呷了一口。谁知,胃里一阵翻腾,把刚刚入口的药汤全吐了出来,剩下的大半盅也倒洒了许多。
常满当场非常发怒,顺势踢翻了药盅,手执拂尘指着清莲的脑袋,狠狠地教训道:“真是个贱丫头!这药汤是御医所特别调配的,一般百姓想喝也喝不上呢。白白浪费了好东西。你怎么样没关系,可别伤了我们未来的太子殿下!”
清莲委屈地咬着唇,不敢回话,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感受到什么似的,又踢了她一脚。她习惯性地抚上隆起的腹部,默默地安抚着肚中的胎儿。
倚玉冷冷地讥讽道:“是龙是凤,天生的。别以为得了龙种就生得出龙子,也不看看孩子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种!”
常满一巴掌就往倚玉的脸上扇了过去,“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小心惹太后不中意,就像灭了赵王刘友一样灭了你!”
“你说什么?!”倚玉猛地捉住了常满的宫袖,扣在手上的铁镣随着她的动作铛铛作响。
常满哼了一声,鄙夷地道:“先前刚分封为赵王不久的刘友,得罪了太后娘娘,转眼就被灭了国,活生生地幽死在宫中!你瞪大双眼好好瞧瞧,那就是得罪太后的后果!”
倚玉双目圆瞪,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刘友死了!刘友被吕后幽死在宫中!
她缓缓地松开了常满的宫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失去了往日高傲的神采,茫然而无神。她异样的反应引起了常满的注意,灰白的眉头皱了皱,难道说……
清莲本来就不大舒服,还听到常满说什么“幽死宫中”的话,登时心头一乱,头痛欲裂,瘫软在地上。身子正好碰到了被常满踢翻在地的药盅,哐啷一声,清脆的声音唤回了倚玉失魂的意识。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甚至有点狠厉,狭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缝,从常满鄙夷的老脸一路扫到清莲苍白的小脸上。突然铁镣碰撞的声音铛铛铛地响了起来,急促快速地如同倚玉的动作,常满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到清莲的身上,奋力扑了过去。
清莲本能地护住肚子,侧身倒地,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地缓冲了倚玉的撞击。倚玉把手上的铁镣在清莲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双手用力一扯,清莲痛苦地挣扎着。
“疯妇!你要干什么!”常满根本没有想过倚玉会这样突然挟持住清莲,刹那间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清莲半跪在地上,人被倚玉从后胁迫,勒紧的喉头逐渐缺氧,发出嗯哼的呻/吟。
“我要见吕雉!否则的话,我立刻把她杀了!”倚玉娇声威胁,勒住清莲脖子的双手不断在加紧,根本不在乎清莲会有多痛苦。
常满又怒又气,手中的拂尘指着倚玉不停地在抖颤,“你这个疯妇!疯妇……”
倚玉变得更加狠戾,膝盖往清莲腰间一压,让她的身子痛苦地拱了起来。常满猛一跺脚,转身就走,不敢再有耽搁。
吕后闻讯后迅速赶来,一看到倚玉挟持清莲的画面,双眼登时气得通红,胸口一团怒火正在上升:“贱人!清莲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点损伤,本宫要你三代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