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塘身体晃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彦朗的笑容成了最尖锐的利刃,那些话就是刀锋,将他割了的鲜血淋漓,疼得几乎无法站稳。
“你还……真狠。”练塘咬着牙,怨恨的说着。
“你做出的那些事,还想要我什么反应呢?让我恨你吗?报复回去,这辈子不死不休?”他看见练塘眼底生出的光芒,仿佛被拖下深渊的人在看见极致黑暗的瞬间,生出的那一抹侥幸,他不得不再次开口打破了他的念头,连恨都不想给他。“我想过让你身败名裂,尝尝我曾经遭受的痛苦,我这样想过,但是又觉得太麻烦了,恨一个人太累了,我情愿过得快乐一点。练塘,你和冯玉恒是什么关系?性伴侣?还是爱人?或者只是利益联合?你负责点燃引线,他负责杀死我?你们的联盟真的牢固吗?”
练塘的脸色白的可怕。
从彦朗嘴里说出冯玉恒那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他身体无法控制的战栗着,就像完全赤·裸的展露在世人的面前,如此的羞耻。
他摇晃着似乎要跌倒。或许就这么摔倒就好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因此晕过去,就可以逃避一切。可他还站着,好好的站着,还能够呼吸。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能活着?
“我……和他,什么都不是,没什么的,只是,只是各取所需……我爱的,爱的是你。”练塘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不大,却在这深秋的夜晚回荡着。
彦朗叹了一口气,视线从练塘的脸上移开,看向了另外一边。
在一辆黑色家轿的旁边,一个身着深色衣服,身材修长的男人正靠在引擎盖上。他和他的车几乎融入了黑暗当中,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又听了多少。他安静的就像是一块石头,一动不动了,直至彦朗的视线扫过来,他终于动了。他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苗一明一暗间,照亮了那双显得有些狠戾的眸子。
这个人是冯玉恒。
一个为了爱人背叛了自己的男人。
彦朗觉得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在他挂掉了练塘的电话后,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这个人,没有换号码。也对,他堂而皇之的针对自己,显然并不怕自己找麻烦,更没有必要躲着自己。
电话接通了。
彦朗说:值得吗?这么做?
冯玉恒说:他高兴嘛,我陪他疯。
彦朗再次重复:值得吗?
冯玉恒这次沉默了一下,告诉他:因为我啊,莫名其妙的就离不开他了,爱他呢,有什么办法。
这一次,当他们视线再次隔空对上,冯玉恒似乎再次看懂了彦朗目光中的意思。
值得吗?
这样一个人,你爱他,他不爱你呢。
冯玉恒看着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吓得几乎快死掉的男人,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般的讥讽笑容。
然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来,薄薄的烟雾像是划开了整个时空,用着沙哑性感的声音说着:“就这样吧,江湖路远,再不相见了。”
没人知道这句话他是对谁说的。
或许是彦朗,又或者,是练塘。
男人说完话,转过身,上了车。发动机的引擎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震耳欲聋,像是碾在了有些人的心脏上,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顿时爆了、碎了、洒落了一地,鲜血和血肉汇聚成了一片狰狞的修罗场。
“那谁啊。”小醋坛子终于忍不住的下了车,一来就占有欲十足的抓住了彦朗的手,一边问着,一边装模作样的打量自己的情敌。
“冯玉恒。”彦朗回答着,知道施洋在明知故问。
施洋“哦”了一声,“就是那个背后捅刀的家伙啊,过来干嘛啊?”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好,他非常非常的讨厌伤害自家朗叔的人,而且这傻逼练塘没魂儿了吗?怎么都不看自己一眼?炫耀起来真的很没成就感好嘛!
彦朗轻轻搂住施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自家小醋坛子炫耀模样也那么可爱,自己真是栽的彻底啊。
“朗叔!”施洋一点亏不肯吃,急急忙忙的扑上来回吻了一个,还刻意亲的响响的,彦朗的耳朵都有些聋了。
练塘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竟然有些麻木的尝不到心痛的滋味。明明自己暗恋多年的人拥抱了其他人,为什么自己这一瞬间会突然很累呢?
累得不想再睁开眼睛,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死掉了一样,不再睁开眼睛。
“练塘。”彦朗看着他,说,“就这样吧,我们别再见了,就当陌生人,见了面也不要打招呼,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练塘用麻木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车没发动,练塘就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没有一丝的生气。
彦朗牵着施洋,转身向着会所走去。
再未回头。
“你就原谅他啦?”施洋不可置信的问着,“不会吧,他挖坑,他男人埋土,都快把你坑死了,你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了?”
彦朗牵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手心里挠了挠。
施洋不吃这套,他可是睚眦必报的类型,没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