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看朝儿一眼。”
韩谦鼓足了勇气上前。他知道今日渁竞天离京,想送却没有资格。但渁朝儿出了事,尽管肯定她无事,他还是想看一眼,只一眼。
没人说话,渁竞天思索,如何拒绝。
韩谦苦涩道:“只是一眼。”
卑微的祈求,请你同意。
不用渁竞天做决定,旁边马车帘子一掀,渁朝儿伸出脑袋来,疑惑:“娘亲,谁要看我?”
杜仪娘脸都绿了,她就该留在车里看着的。
韩谦猛的侧头,惊喜无限,眼里酸涩,他的女儿呀。
渁朝儿看到韩谦了,脸上一片茫然,不认识。
韩谦嘴巴张了又张,不知该说什么,渁竞天沉默,没打算介绍的意思。
渁朝儿看了韩谦一眼,目光就投到地上去了,韩谦下意识就要用身子挡着,可惜,挡不住。
渁朝儿哎呀一声:“没脑袋了,大黄不喜欢吃。”语气里十足的惋惜与不满:“下次留下脑袋呀。”
众人:“...”
水匪们讪讪看渁竞天,含糊应了声。
渁朝儿嘟着嘴放下了帘子,隔断了韩谦不舍的目光。
渁竞天:“好了,我们要走了。”
人,你也看了,回吧。
韩谦的心平静下来,又恢复了肱股大臣的风仪,轻点颔首:“渁大人,好走。”我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渁竞天笑笑点头,招呼众人上马,再次辞别,头也不回的南下了。
“来人,将这些刺客拉回京城,老婆子要去御前走一遭。”
卫家人上前,只拿着绳索将刺客脚脖子套住,另一头牵在马上,竟是要拖回城内,这一地拖拖拉拉的…
使臣不住的擦脑袋,要是东平公主醒来还要执意与卫家为难,他就拿绳子捆了带回国。
“使者大人,劳烦你带着你们公主与老身走一遭吧。”
使臣苦笑,不敢拒绝,只好拍着胸脯道:“您放心,老太君,臣给您作证,一定要让恶人受到惩治。”
我是跟您一头的呀。
老太君满意笑了,识时务的人,尤其是对卫家有利的识时务的人,她喜欢。
哗啦啦的人都走了,只剩韩谦还望着南方没动。好半天,韩谦才上马回城,脸上一片淡漠。
进了城,惊讶发现燕平侯竟在。
“父亲,你——”
燕平侯板着脸:“我来看看你。”
父子俩并驾,在街上慢慢走着,前头有六道鲜红痕迹,还有一道浅浅的似乎带有腥臭。方才那一幕,骇得没人敢靠近。
一时无言。
后来,韩谦开口:“父亲,那些刺客是要对朝儿下手。”
“唔。”那个女娃才是你真正放在心上的吧。
“背后之人是他。”
“唔。”想也知道是姓钟的。
“我不会放过他。”
“唔。”本来就是势不两立。
“父亲,”韩谦勒住了马。
燕平侯也跟着停住,“怎么了?”
韩谦直视着他:“卫老太君说,朝儿是卫家的少主子。”
“哦,我听说了。”燕平侯带着感慨,谁也想不到卫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个女娃娃。
“父亲。”
“什么?”
韩谦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感谢父亲来这里接我。”
“啊?啊。”好一会儿,燕平侯才回过味儿来,大怒:“你这是嫌我没出去给她撑腰?在卫家跟前给你落了脸?”
韩谦脸色硬邦邦的:“那可是父亲的亲孙女,嫡长孙女!”
燕平侯气得抚胸口:“她可得认我?”
“认不认,父亲都是她祖父。”就该跳出去给孙女撑腰。
燕平侯那个气,冷笑连连:“人家是卫国公府的少主子,看得上一个侯?”
“侯怎么了,”韩谦嘴角勾起:“事在人为,我韩谦未必就不能挣个国公回来。”
燕平侯默了,特么果然儿子是债啊,自己逼了这些年,这个不肖子因为媳妇才开始争气,如今又为了没法认回来的女儿力争上游了,这让自己这个亲爹情何以堪,分量呢?自己的分量在哪里?
“好,我等着你封国公。哼哼。”燕平侯有这盼头却没这希望,封王封公,那是需要无上战功的。他家是文官,上不了战场。激励激励孩子算了。
韩谦却是斗志昂扬,向着皇城而去:“那儿子先去铲平敌人。”
燕平侯没好气,说的多冠冕堂皇,还不是给那个女人出气去的。转而一想,自己亲孙女差点儿遭不测,这事儿不能忍,打马追了上去。
老太君直奔御书房,言辞犀利,掷地有声,直接把这事推到有人要断绝卫家断国朝基石的高度上去,当然,这也是真相,又升华到动摇朝廷谋权纂位。
小皇帝脸色非常难看,事情是不是老太君说的如此严重他不知道,但东厦是在打他脸是真的,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为非作歹也是真的。
老太君要求小皇帝严惩背后之人,却丝毫不提那人是谁,连刺客被处置前喊的那两声“钟”“钟大”都没提及。
这要是提了,就是臣子内斗,厉害关系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小皇帝定会敷衍卫家。
韩谦适时小声表示担忧:“虽是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但城门口大开,那些歹人连震慑边关闻名天下的卫国公的亲人都敢下手,可见其胆大妄为也有几分真本事,若是哪天混进皇宫…或是打听到皇上出宫的行踪——”
小皇帝脸唰的黑沉黑沉,这关系到他的性命,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