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易山尽定下阴阳之策。我以所修秘术,单线与他联系;而他以隐语之法,走城隍衙门途径向我上报进展。报上明书政事,实写案情,以此瞒天过海,不露痕迹。之后的五年里,易山尽没能查出蛛丝马迹,只觉事情有异,似有莫大力量在掩盖真相,连呈报的频率都因此放缓了。我便也放缓了联系他的频率,生怕节外生枝,误了他事。”
幽湮想了一下,道:“地方呈报必须按时提交,城隍府衙一季度需将辖区各六方斋呈报合并提交一次,这是冥府死规。阴山尽放缓上报的频率,自当是城隍衙门出了问题,你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钟馗叹了口气,拱手低眉道:“此事确系属下失职。我虽有怀疑,但碍于一没有实据,不敢武断定论,二来易山尽报中确实无事,因此觉得可能是易山尽为了查案而故意做了拖延,因此执意以易山尽的回报为依据,没有查察衙门。殊不知正是这种过于保守的心态,令属下中了贼人的圈套。”
幽湮一愣:“哦?”
钟馗道:“易山尽的呈报从一季一次变成了两季,也就是半年一次。实际上是姬商泽修改了报文上的时间,将易山尽一年的报文变成了两年用,等于延长了使用期。我每次只看内容,却从没想过时间上做手脚一事,这一点,确系属下失职……”
幽湮又道:“这也不对,既然隐语只有你看得懂,城隍衙门的文件到你手中还有层层司部审阅,时间不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才对,怎么可能瞒天过海?”
钟馗道:“这正是贼人的高明之处。自我派易山尽来六方斋以后,也对下属司部下了密令,但有人都六方斋的呈报到达冥府,需直送我手,旁人不得擅阅。因为隐语一旦有文不对题之处,司部发现,必然打草惊蛇。而这一点居然被贼人利用,反而让我陷入了盲区。呈文到我手中,即使正文中内容有上文不接下理之处,只要能够依照隐语破解,我便不以为意,却正中了敌人下怀!”
这一次,蚩尤和璃颜都微微一惊。
蚩尤道:“还是不对,既然是你秘密行事,姬商泽是怎么知道的?”
钟馗看了一眼姬商泽,道“是姬商泽背后,整件事情真正的始作俑者告诉他的。”
三个尊上都是一愣,诧异道:“谁?”
“七童。”
这一次,三人纷纷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惊讶之色。他们互相望了望,眼中的震惊连左馗都看得出来。
这已经是左馗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确定,“七童”是一个人。
“七童到底是什么人?”他问道。
然而,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蚩尤、璃颜、幽湮以及钟馗都没有为他作答。他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到最后也无人开口。
幽湮眉头紧锁。看到情境僵持,他终于又道:“这事复杂,容后再说。钟馗,后来怎么样了?”
钟馗继续道:“后来,等我亲自暗查这件事情时,才知道易山尽曾经求助过府衙相助查案。但冥府广大,故此政令传达的周期较长,因此易山尽两三年没有得到回信也不以为意,等到他察觉城隍衙门有异,呈报早已被推到猴年马月去了。而从时间上来看,易山尽的呈报周期第一次变长,也正在他找上了城隍衙门之后。因此不难明白,姬商泽就是在那之后做出的缓兵之计。”
然而,姬商泽虽然敢拖慢呈报的节奏,但并不敢改动呈报的顺序,因为他知道呈报中有隐语存在,担心改变呈报的顺序会出现问题。因此,易山尽初觉城隍衙门有异的事情最终还是被钟馗知晓,而钟馗再得到消息后,也迅速以自己的秘术联系易山尽。
只不过,这已经是易山尽死之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了,相比那份初露端倪的呈报,足足晚了四年之久。
钟馗究竟是有灵性的。再发讯询问易山尽城隍衙门的详尽问题后不久,他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呈报突然变换的节奏,城隍衙门的疑点,以及再次得到反馈需要半年之久,这些都让见多识广的钟馗感到不对劲。他即刻发出了第二道信息,令易山尽马上回去见他。
但,他等了数天,都没有见到易山尽。
“不用说,你信息被七童截了。”
璃颜淡淡道。
“道尊明鉴。”钟馗道:“确是如此。”
只是那时候,钟馗却并不知道信息遭截。只是易山尽迟迟没有反应,让他觉得易山尽已经出事。他便火速来到的六方斋,以个人术学查察易山尽动作留下的痕迹,这才追来了民俗街。
这也就是左馗和钟馗第一次相遇的始末缘由。
“原来是这样……”左馗喃喃道。三年前的情境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我见易山尽遭遇不测,知道事情已然非同小可,便密而不发。一面留左馗做六方斋代店主,以为幌子;另一面也直接切断了与冥府的联系,不再返回冥府,这样既能脱离童七的情报网,也能故布疑阵,打乱敌人的节奏,好从中寻找机会,破解谜团。”
钟馗与左馗分别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在城隍衙门的潜伏。他手段、修为,远不是易山尽能够比拟的,加之已经有所眉目,更是有着相对明确的方向和远超易山尽的耐心。
这一潜伏,就是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时间。期间,他渐渐发现出了城隍衙门中的种种问题,也一点一点摸出了姬商泽这个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