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谌躲在暗处,看着左静回到店里,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
他来到高老板店里,行礼问候。
高老板笑道:“左老板店里新来的伙计,不好应付吧?”
“那姑娘是什么人?”
高老板笑而不语。
司谌识趣地没有继续问。
“刚刚我在街口碰到一名小道友,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打街。”
司谌听了,并不惊异,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高老板奇道:“看谌小哥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司谌道:“刚刚我看他似曾相识,但是一时没有响起。高老板说他来打街,我倒是想起来了。”
小道士的师傅是行中的道士。
他年近四十,但是业务水平难以恭维。
能力不强,却是个充满市井气息的愣头青。
他总是咋咋呼呼的,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个做大事的人。
他经常接取和自己能力不匹配的委托。
失败了,被人一顿好打,赶出门来。
行中尽人皆知。
“我一定会成大事的!我一定会扬名立万的!”
这两句话,他喊得不累,别人的耳朵也都听出了茧子。
即便司谌这种和他全无瓜葛的人,也知道他是个标准的失败者。
不知什么时候,他收了一个徒弟。
似乎是被父母抛弃的少年,流落街头。
懵懂的少年被一个老混子引入歧途,这是行中人对这件事的评价。
老混子海阔天空的吹嘘,自信过剩的洗脑,让少年对他敬仰万分,更对他的理念深信不疑。
一老一小两个混子,从此穿梭于大街小巷,毫无自知之明地惹事生非。
有心地良善的同行劝他换个业务。哪怕开个香烛店,买卖红白用品,一样度日。
老混子置若罔闻,执着地向着“出人头地”的目标而去。
小混子跟着他心中到底英雄,更是一往无前。
之后,老混子死了。
这个行业的工作,确实不同于凡人工作的枯燥和压力。
但凡人面对失败,至少可以从头再来。
在这行里,许多工作的凶险,外行人难以想象。
无处不在的危险,早晚都要淘汰掉那些术学不精的混子。
他们付出的代价,惨重无及,且不会有翻身和瞑目的机会。
司谌听说,老混子死于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被凶恶的妖灵啃噬地体无完肤。
司谌不知道小道士之后如何了。
但是他似乎继承了老混子的遗志,变成了一个热血少年。
他走街串巷,为了“出人头地”,经常做一些混账事。
截取他人的委托,冒名上门,被人赶出来。
没有收入,只能蹭吃蹭喝。
不学无术,只想凭一时之勇一战成名。
他的年幼,让行中人对他有着宽恕和怜悯。
他的无知即恶,又使得他不招任何人待见。
终于,有心黑的老江湖不胜其烦,使起坏来。
他们告诉小道士,只要能打街成功,立时一本万利。
小道士莽撞上门,黯然而去。
高老板听了,微微点头道:“可怜了这少年。”
说着,他深邃地看了司谌一眼,道:“人类,果然不好相处。”
司谌一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些日子,他和高老板交往了许多,深为他的学识和气度所折服。
他以为,高老板也视他为友。
高老板的这句话让司谌突然明白,妖与人之间,有着一层无法逾越的隔阂。
那隔阂,是人心人性所铸就。
想要越过它,不比走过千山万水容易。
“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司谌和高老板都是一愣,向店门口望去。
一名美艳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举止优雅,气度华贵。虽然穿着简单宽大的纯白便服,却一点都不显得俗套。
妇人的脸是司谌迄今为止见过最让人心动的面孔。
即使电视上那些最顶尖的明星,也不及她的万一。
她面容冷峻,一双秋水凤眼慑人心神。
司谌身为修行多年的人,仍然看得满脸通红,心跳加速,都忘了避讳。
高老板见是妇人,笑道:“原来是胡夫人,我等你很久了。”
高老板说着,拍了拍手。
扑克脸的小伙计抱着两盆盆景从后院出来,放在柜台上。
“这两株‘月心’是按照胡夫人的要求收来的。”高老板道:“胡夫人看看?”
胡夫人走过去,看了看两盆盆景,不置可否。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口袋,放在高老板的柜台上,道:
“结账。”
“谢谢惠顾。”高老板笑吟吟地收起口袋。
胡夫人将两盆看上去颇重的盆栽,轻巧地托在手上,转身就走。
司谌终于回过神来,急忙道:“请……请问……”
胡夫人没有理睬他,端着盆栽快步离开了。
她的余香还残留在空气中,司谌闻着这股香味,感到飘飘欲仙。
他眼神迷离,呆滞地站起身,尾随着胡夫人而去。
高老板笑着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茶碗三声。
这三声彷如幻海中的巨响,震得司谌骤然醒过神来。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后脑,突然脱口道:
“狐狸!”
“胡夫人虽然是安分守己的店主,但她的脾气没有我和朱老板这么好。”高老板道:“谌小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