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和丁香都还在竹林里收集银叶苔,丁香那丫头最是细心,见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早该循路找来了。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那边到底什么情形。
想到此处,若瑾哪里还待得住,再顾不得看那胡戟如何,招呼也没打一声转身提起裙子就往出飞奔。胡戟愣了片刻,低头看时,两根明晃晃的银针还兀自扎在胸前,正是若瑾方才为他止痛的。
都说南人柔弱,这女孩儿虽也看着娇滴滴的,却不似近日京师所见寻常女子那般扭捏作态,且一手医术实在出神入化。想那月流风号称轻功暗器双绝,他的“残叶”尖刃都有特制的倒刺,中之极难止血,她竟能用几根银针就立时缓住伤势。若不是这小姑娘,自己一时大意中了这一刀,还真要吃些苦头。
胡戟伸手拔下银针,待要丢掉,想了想又将之纳入怀中。此地不宜久留,他试着吐纳几下,勉强提起一口真气也纵跃而去。
若瑾此时已跑回竹林,远远的就见豆蔻丁香都歪倒在小径旁边一动也不动,顿时吓得心里突突直跳,急奔过去先探她们呼吸。
还好,呼吸尚在,再摸脉搏,也无异象,只是不知怎的晕过去了。若瑾一口气松下来也几乎软倒在地,拍拍胸口缓一缓忙又拉起她们的手,认准合谷穴使劲儿掐下去。
少顷就听二人长出一口气,先后醒转过来。豆蔻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看着若瑾道:“姑娘?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脑后一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丁香晃了晃头,清醒过来忙拉住若瑾上下打量,急急问道:“姑娘没事吧?婢子正要去前头寻您,就看见豆蔻突然倒在地上,接着也眼前一黑……姑娘,您有没有怎么样?婢子不该让您一个人去的……”说着已快要哭出来。
若瑾忙摇头道:“你别慌,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们没事就好。地上凉,快起来吧。”豆蔻丁香这才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裙子上都沾了不少污迹青苔。好在两个丫头今天穿的皆是茶青色倒不大显,拍拍打打之后不凑近了也看不大出来。
“哎呀,银叶苔呢?”豆蔻又叫,“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点,要丢了可不要误了姑娘制药!”一转头却看见包着苔藓的两块帕子俱都好好的在一块石头上放着,打开看时,一点儿也没撒出来。再看随身带着的手炉等物都是整整齐齐摆在一旁,不由与丁香对视一眼,都觉得不明所以。
若瑾见状却心里有数,忙说道:“东西没丢就好,咱们收起来赶紧回去。时候不早了,夫人还定了素斋,若晚了又生事端。”两个丫头听了也着忙起来,替若瑾重新又戴了帷帽收拾一番,主仆三人急急顺着原路往回赶。
待回到净念轩,天已近午时了。那间略大些的屋子已布上圆桌,众人齐聚在周围正等着上菜。姚夫人端坐在上首,正怡然吃着茶。见若瑾进来,抬眼看了看,说道:“你倒自在,一逛就逛到这时候才来。”
这话虽不客气,可观姚夫人神色无论如何算不上不快,若瑾知道她必是与永定侯夫人谈得甚是投洽,心中微定,只不言声抿嘴一笑。刘氏忙招呼若瑾坐下:“妹妹快坐,出去走走可累了没有?这里的斋菜极有名的,待会儿多吃些。”
若珍陪在杜夫人身边,正在若瑾对面,好奇道:“二姐姐去哪里玩了,也不带上我。我只陪着母亲好生无聊。”若瑾笑道:“只顺着路随意转了转,大冬天里也没甚的好景色。倒是那多宝佛塔果然是光华灿烂,名不虚传。”
若珍拍手道:“我在这里也能看见塔尖儿呢,映着日光金灿灿的,不知道近前如何,二姐姐可去了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琳就坐在若珍若瑾中间,听见这一句不由得脸上色变,忙低头吃茶时险些把茶碗也打翻了。
若瑾未及答话,外头小沙弥已送了斋菜来,丫头们忙提进来一样样布上桌。无非是豆腐、面筋、香菇、木耳并些菘菜蔓菁之属,又都是素油做的,滋味极是清淡。吃惯了油荤的贵人们偶尔换换口味还罢了,若瑾实在不觉得好吃。
夫人小姐们都坐着,刘氏只侍立在姚夫人身后殷勤替她布菜盛汤。姚夫人今日显然心情极好,只用了两口就叫媳妇不必伺候,一同坐下吃饭。大家子吃饭自有规矩,拿上筷子就不再言语。
若琳只挂着若瑾不知到底去没去佛塔跟前,一根弦儿绷得紧紧的,颇有些食不知味。若瑾刘氏也都有些心事,只有姚夫人吃得香甜,还格外多添了半碗饭。
一时饭毕自然要启程回府,豆蔻跟着若瑾身后悄悄说道:“姑娘,我怎么看着三姑娘脸色有些不对。”若瑾作不经意状回头看时,见若琳果然正盯着她瞧,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见若瑾冷不防看过来,躲闪不及只得低头掩饰。她这几日纵然待自己是虚情假意,脸上也都一向笑意盈盈,怎么突然露出这等神色?思量今日并没地方得罪她,若瑾摇摇头,赶上两步与刘氏一同登车。
杜氏自然带着若珍若琳回了西府不提,姚夫人只吩咐了句“明日不必请安”就放了若瑾回去。倒是刘氏拉着若瑾的手道:“今日累了吧,想吃什么告诉我,晚上我叫厨房做了送去。”
若瑾摇头谢过刘氏好意,带着豆蔻丁香自回了清袭院。这半天里又是受惊又是救人,已是累极了。忙忙给周玹上了药就回屋蒙上被子睡去,黑甜一觉直至酉时方醒。
晚间樱草去取了饭来,果然比平时又加意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