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多亏了姑娘您出手。那个‘七珍丹’都快被京城传成神药了!”林嬷嬷一脸与有荣焉地道。
原来若瑾见同仁堂生意一直没起色,就想拿自己制的成药试试。思来想去,择了一味改良版的“小儿七珍丹”放到柜上。这药是若瑾根据古方结合梁地特有的草药精心调配,专能消积导滞,通便泻火,镇惊退热,化痰息风。孩童们常日里有个感冒发热,夹食夹惊,服这个正是对症。
这“小儿七珍丹”定价又不贵,又是成药,服用也方便。口口相传,越来越受欢迎。因只在这里才有的卖,带挈的同仁堂的名头也越来越响亮。
“如今啊,说起京城有名的大药铺,同仁堂也算得上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了。”
听林嬷嬷细细分说,若瑾笑得合不拢嘴。别的铺子赚钱,她只能算坐享其成,同仁堂能有今日,自己也有一份功劳,心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忍不住笑道:“第一步站稳了脚跟,接着能小有名气,再往后,咱们就在别的州府开分店!”
说到这里,若瑾兴奋得在屋里转了个圈儿:“我再好生做几种成药出来,给同仁堂创招牌。嗯……安宫牛黄丸?乌鸡白凤丸?还是大活络丹?到时候,铺子开到哪儿,咱们就到哪儿,逍遥自在,衣食无忧,那才叫痛快!”
林嬷嬷拉住满眼憧憬,手舞足蹈的若瑾,摇头笑道:“姑娘是疯魔了!说到医啊药啊的就着了魔似的。锦绣坊也好,同仁堂也罢,那都是给姑娘挣嫁妆银子的,将来到婆家有底气。名门闺秀,寻常出个门都不易,哪还能抛头露面到处跑的?”
若瑾停下来,攥住林嬷嬷的手,说道:“嬷嬷别笑,阿瑾是真心这么想的。不嫁人,就咱们几个,快快活活过日子。”
林嬷嬷哪里肯信:“姑娘这话不通,女子不嫁人怎是了局?姑娘没听过,嫁人那叫“归家”!能寻到良人托付终生,再有几个孩子,相夫教子,才是过日子啊。”
若瑾却道:“嬷嬷经的见的自然比我多,何谓良人?结亲结亲,结的两家姻亲。哪家不是看的门第高低,算的背后助力?我如今身份,说低不低,说高,也就是孤女一个。除了嬷嬷您,家里有谁是真心疼我,肯为我寻个良人?恐怕我这命硬克亲的名声早传得人尽皆知了,谁肯娶我?谁敢娶我?”
林嬷嬷见若瑾说得认真,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又听她接着说道:“就是有人肯娶,必定也别有居心。真嫁了过去,不知道多少磋磨等在前头,何必为了个“归宿”,把自己折进去?”
林嬷嬷不由道:“姑娘这命格,庵主静玄大师不是说过,纯是无稽之谈!那是小人作祟,编了出来败坏姑娘名声的,姑娘何苦放在心里?”唯恐若瑾当真矢志不嫁,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避讳,又道:“若说良人,咱们趁早打算起来,找那门第不高的,慢慢相看,到姑娘及笄之时,未必就找不到。”
若瑾接口道:“嬷嬷也说‘未必’,可见全无把握。天下男子,不论门户高低俱是一般。农户多收两斗粮,也想着纳妾。女子要守贞守志,男子三妻四妾却是天经地义,这世道待女子本就太苛!”
林嬷嬷饶是素来口舌便给,此时听若瑾说得这般爽利,也禁不住瞠目结舌。
林嬷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若瑾顺顺当当嫁人生子,过得美满幸福。如此方对得起主子的信任和托付。这些年不辞劳苦,山上山下往来奔走,皆因早已认定忠勇伯府是靠不住的。没有能撑腰的娘家,姑娘将来要在夫家站得稳当,嫁妆就得丰厚。
眼看姑娘一天天长大,人是越来越出挑,产业也生发得相当可观,田地庄子也都置办的差不多了。伯府里想必对这亲事不会上心,不过不太出格不叫人戳脊梁骨罢了。到时候悄悄物色个合适人家,叫底下人打听清楚了,再暗中使些手段推波助澜,岂不是水到渠成?
林嬷嬷自打算得妥妥当当,此时乍听若瑾斩钉截铁地咬定不嫁,如何不惊?
若瑾见林嬷嬷被自己三言两语惊得说不出来话来,便拉了她坐下,放缓了口气道:“嬷嬷别怪阿瑾惊世骇俗。我虽困在这栊翠庵中不曾下山,这些年除了医书,旁的也看了不少。历来男子薄幸,纵是娶得如花美眷,也难保长久……”
林嬷嬷听到这里,忙插言道:“姑娘既说到这里,嬷嬷也就索性说了明白。以姑娘的容貌才情,不论谁娶了去,再怎么样,三五年好光景必是有的。有了这几年,姑娘又善医术,早早生下嫡子来。再把持住中馈,位子定必坐得稳稳的。再往后,爷们儿就是贪新鲜,纳什么妾室通房,不过是些玩意儿,何必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看着若瑾叹道:“别怪嬷嬷把话说得这么透,姑娘玲珑心肝,自然明白。大家爷们儿,纵有fēng_liú些的,大规矩也错不得,再没有那宠妾灭妻的。姑娘占定正妻位子,只好好教养孩子,后半辈子安富尊荣决跑不了。女人啊,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若瑾握住林嬷嬷的手,说道:“再贤惠的女人,替夫君管着一院子小妾,就是安富尊荣,心里也没有不苦的。阿瑾也不怕嬷嬷笑话。虽说女人都是如此,我却不愿外面风光,暗自流泪。我若嫁人,断容不得他三妻四妾!”
看林嬷嬷又皱了眉头,若瑾又道:“可阿瑾自己也知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男子只话本里见过,这世上只怕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