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宁王送来一封信和一幅画像给她看,说是他的静妹妹。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长得娇而不媚,眉不描而黛,目光绚烂却又如烟般飘忽,顾盼流转如同一朵袅袅独立的兰花。
她是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一直觉得是画师有意将人美化了。
现在看顾琅华,眉目之中仿佛有那女子一样的清丽,等到过几年长大了,定是个绝色美人。
“像不像?”宁王认真地问着东平长公主。
东平长公主只好点了点头:“是有些像。”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子,有些相像也不奇怪。
宁王笑得很开心,“她就是我的静妹妹。”
“长公主,”顾琅华道,“民女先去给彤公主送药膏。”
行礼间已经静悄悄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东平长公主笑着点头,“去吧,彤儿应该等着急了。”几天的功夫琅华和李彤两个人已经很熟络,李彤也变得不再那么害羞、拘谨。
“我能不能也去。”宁王一脸期盼。
“不行,”东平长公主,“你是大人了,不能整日里都追着女孩子。”
宁王一脸沮丧地停住了脚步。
琅华给李彤上了药,才被宫人领去了棋室跟东平长公主说话。
东平长公主满脸笑容,吩咐琅华坐下来,两个人开始摆棋。
不一会儿功夫,门口传来脚步声,宫人低声禀告:“他们来了。”
长公主颌首,宫人立即带了两个人进来。
一脸笑容的老乐走在前面,旁边跟着个面有菜色的西夏人。
东平长公主抬起头,“你可都想好了?”
那西夏人慌忙躬身。
老乐将一只手臂放在那西夏人的肩膀上,“他早就想明白了,是不是?”
西夏人如同吃了黄连般,张不开嘴,满脸的络腮胡子都遮挡不住他凄苦的神情。他本来只是给齐人的太子送封密信,倒了大霉才会被齐人的察子抓到,抓到也就罢了,大不了一死了之也就算了,谁知道这老乐不知道却用尽手段让他活下来。
想到这段日子被老乐折磨的痛苦,西夏人就满眼都是泪水,他跟着老乐从杭州到京城,从京城到西夏,一路上躲躲藏藏,走的都是没有人走过的荒山野岭,有一次还遇到了狼群,他们两个差点就沦为狼的果腹之物。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人盯住,因为他虽然秘密送信却只是装成商贾或者流民的模样混进大齐,从来没有隐蔽行踪地活动过。
老乐经常跟他说,经过了这一次,他也学到不少,将来就能有个好前程。
他还能有什么前程,与老乐他们相比,他根本什么也不是,如今李常显已经被抓,太后迟早会将所有事都挖出来,到时候他的结果不是鬼头刀就是大牢。
他不明白,老乐让他乔装打扮来见太后。莫不是他还能有什么用处?
东平看了一眼西夏人:“你叫野利甫,野利得敬是你的曾祖父,十二年前你父亲从族中搬出来跟着李常显做事,你父亲死了之后……”
野利甫望着东平发呆,后面的话竟然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耳边嗡鸣声作响,太后娘娘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多事。
东平道:“哀家可以让野利戎重新收你们入族。”
野利甫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跪在地上,他是很想为长公主效力,可他只是一个信使,每次有差事都是等在皇城外的听事房里,只是见过几个来传递消息的宫人罢了,他不知道他都能做些什么。
东平长公主道:“只要你好好为哀家办事,以前的过错既往不咎,不止是你,那些曾跟过李常显的人都是,哀家会给他们机会,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向哀家臣服。”
“至于那些不想说实话的人,”东平长公主淡淡地道,“哀家也不想多费心思。”
想要稳固新朝就要杀伐果断。
野利甫叩首在地上:“小的定将所知之事尽数禀告太后。”
琅华站起身走到野利甫面前:“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配合我,这件事就会办成。”有时候不必知道很多,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人心慌。
……
棋室外一片安静,西夏的宫人看着顾琅华出了门,才慌慌张张地去向谏议大夫常昊禀告,“太后娘娘又召见了那个顾琅华,大齐的那位马玉成马大人已经在殿外等了一个时辰。”
可见顾琅华在太后心里的位置比马玉成还要高。
常昊仔细地思量这两日汇聚到他这里来的消息,马玉成递给了太后一张写了人名的单子,上面都是大齐达官显贵家的小姐名字,马玉成这些日子又频频求见太后,显然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所以他猜测的没错,大齐是想要两国和亲。
可是太后却迟迟没有选定人选,太后为什么会犹豫不决?
是因为名单上的人很难让她选出一个中意的,还是她想要的人压根就不在这份名单上。
太后却天天都要召见那个顾琅华。
莫非是……
常昊忙之前已经将名单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上面没有顾琅华的名字,他也让大夏的察子打听了消息,这个顾家不过才是一个乡绅,不管她是乡绅的女儿还是一个神医,显然身份还不够被封为公主,和亲来西夏的。
除非,太后对她格外的喜爱。
这个顾琅华显然是动了心思,否则不会尽心竭力地讨好太后。
不过她一个女孩子能懂得些什么,他要让人仔细地盯住顾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