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前,赵二爷让人搀扶着上了车。
马车平稳地驰起来,赵二爷依靠在迎枕上吃着刚刚剥好了橘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进了嘴,他立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裴杞堂真是个好人,可以结交的好人。
马车离开之后,酒楼的掌柜走进门,吩咐伙计:“关门,都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
一眨眼功夫,人就走了干净。
掌柜进了屋洗了一把脸,露出周升本来的面容,周升丢下手里的巾子,换好了一身短偈,到了后院牵出马来,裴将军已经单独为他准备了一条船,他要早些回到京都为大小姐报信,这样大小姐和老爷也就能做出安排。
城里重新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皇后迟迟没有收到赵二的消息,不禁有些担忧。
她派出去人马提醒赵二,路上不要出什么差错,更不要随便相信旁人,尤其是裴家和顾家人。
“娘娘安心,消息一定已经送到了,他们是沿着官路去迎二爷的,不会出什么差错。”
赵二又不会临时改路,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皇后让人服侍着躺在软榻上:“顾家现在还是一片平静?”
女官道:“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顾大小姐去了几趟舒王府,应该是去教玉双郡主西夏语。”
皇后抿了一口水。
人可悲的地方就在这里,往往危险逼近了他们还一无所知,到时候只会觉得天突然塌下来。
除了惊慌,手足无措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时候顾家就会明白皇权的威力,付出代价之后,才会心甘情愿地低下头,俯首称臣。
她可是大齐的皇后,这是她应该有的威仪。
“皇后娘娘,”内侍快步走进来低声禀告,“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皇后点点头,刚想要问赵二什么时候到京城,内侍抿了抿嘴唇道:“赵二爷不见了。”
皇后抬起眉毛:“什么叫不见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内侍道:“他们这一路都没有见到赵二爷,打听也不见踪迹。”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他们还在想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山贼或者盗匪被绑了票,毕竟赵二爷这样的官家子弟,身上的武艺不会多扎实,真的被人硬碰硬,说不得就会有危险。
内侍怕皇后娘娘因此焦急接着道:“一个人回京报信,剩下人继续向北,或许二爷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行程也不一定。”
“真是不让本宫省心。”皇后坐起来,“快点让人仔细去找,再送信回赵家……”
皇后眉头锁起,赵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
皇城司里,顾世衡看过手里的案宗之后,准备起身下衙。
左承恩觉得心情十分的舒畅,最近顾世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虽然还是按时上衙,处理的却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去大牢里审问唐彬也只是走走过场就离开了。
左承恩就是要让顾世衡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顾世衡虽然是皇上封的都知,只要他左承恩不想让顾世衡查清楚,顾世衡就会一无所获。
“顾大人,下衙了?”左承恩阴阳怪气地问过去。
顾世衡板着脸,勉强向左承恩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左承恩坐在椅子上,今晚是他当值,少了个碍眼的人在这里,他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大人,那个严家人又来送酒了。”
严大人是庆王谋反案时抓起来的,在大牢里受尽了拷打,却只字也没有招认,严家人为了想要他活着,隔三差五就会送来许多酒菜。
那严太太也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给人洗衣、刺绣为生,赚来的银钱不舍得花,最终都送进了大牢。
皇城司大牢里多数是这样的人,留着他们一口气,只不过给皇城司中的人多添些消遣。
酒菜摆上来,左承恩带着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阵,就醉倒在值房中。
……
风尘仆仆的赵二来到皇城司时,左承恩打着呼噜睡得正香,赵二不禁冷笑一声,这就是皇城司。
既然要办案,自然是要突然到来,不按常理出牌,这样查的才会容易,这时他一贯的作风。
赵二准备去往皇城司大牢,立即就有人上来阻拦:“你是做什么的?快走开!”
赵二立即拿出了信物,皇后娘娘给他的宫牌,赵二低声道:“不要惊动任何人,我要进去问几句话。”
沈昌吉死了之后,皇城司只有两位都知当家,顾世衡下了衙,只有左大人留在值房里,隔着门窗都已经听到左大人的鼾声,此时去叫左大人,恐怕也会无济于事,逻卒还是去叫左承恩。
左承恩半晌才睁开了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怎么了?”
“皇后娘娘让人来了,要去大牢里问犯人几句话。”
皇后娘娘的人?
左承恩皱起眉头,酒已经让他变得迟钝。
宁王妃说过,皇后娘娘会接手唐彬之事,这几日皇后娘娘经常遣人前来查看情形,今天……又趁夜前来……
他还能将皇后的人拦在门外不成?
左承恩道:“已经看清楚了宫牌?”
逻卒道:“对过了,没有差错。”
左承恩想要站起身去看个仔细,却脚底下晃晃悠悠,整个人仿佛在一条颠簸的船上般,左承恩眼睛一翻又栽回床上。
“跟着他,让他去……快去快出……”左承恩嘟囔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