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江宸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被一件难题牢牢地罩住了,一时半刻找不到答案。
琅华想起萧妈妈的话,阿宸可能对陆瑛动了心思,现在陆瑛病倒了,阿宸这样的表现,仿佛印证了萧妈妈的猜测。
虽然她和陆瑛已经解除了婚约,可是心里仍旧觉得有些奇怪,阿宸是她最好的朋友,陆瑛和她前世成亲做了夫妻。
就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她才不能将整件事挑破。
“阿宸。”琅华喊了一声走过去。
闵江宸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量中,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她吓得一颤,她抬起头来看到了琅华,顿时脸上一红,心虚地低下头来,紧紧地握住手帕。
“你和老太太说完话了?”闵江宸低声道。
琅华颌首:“说完了,祖母的心情还好,这两****多陪陪她也就好了。”
闵江宸点点头,安慰琅华:“你放心,这件事总会有个明断,宫里有太后娘娘在,那些人不敢再胡言乱语,倒是你自己……别把那丫鬟的话放在心上。”
琅华心中一暖,“我知道了。”
闵江宸目光温婉:“我知道你聪明,很多事不需要别人帮忙,我也没什么可做的,只能在这样的时候过来陪陪你。”也许她这辈子只能为琅华做这一样,但是她一定会做好。
琅华心里一酸。
阿宸是个好姑娘,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一直在她身边默默地关心她,这段日子却犹疑不定。
或许她做的不对,或许她做的对,她总要去做点什么,不能像一个老妪一样坐在那里,看着潮起潮落,参悟人生禅意。
琅华拉着闵江宸去屋子里。
阿琼吩咐丫鬟端了茶水,然后就退了下去。
“阿宸,”琅华看过去,“你的婚事怎么样了?闵大人和夫人有没有定下来?”
闵夫人和阿宸一样,性子多多少少有些软弱,好多事瞻前顾后总是不能决断,闵大人又在杭州不得抽身,所以宁王妃想要将阿宸送去西夏和亲时,闵家才没有半点抗争的能力。
闵江宸垂下眼睛:“还没有,有时候我真的想就留在家中不出嫁,免得这样多的烦恼,”说着抬起头,“为什么长大了之后,就要面对这些事,母亲左右思量,难以抉择,其实我……也一样,不知道该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嫁给谁……”
琅华将茶递给闵江宸:“那是因为你是闵家唯一的女儿,闵夫人握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闵江宸被琅华逗笑了:“你就会打趣我。”
“没有,”琅华跟着笑,“我说的是真的,非要等到自己的子女说亲,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就像祖母、父亲,也一直在为她的婚事发愁。
“嫁到好一点的人家,怕你被压制一辈子,嫁到稍逊的人家,又怕跟着吃苦受累。嫁给一个脾气好的,怕他在外不能主事,嫁给一个左右逢源的,怕他与你隔心。”
被琅华这样一说,闵江宸仿佛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她整日里在耳边唠唠叨叨的那些话,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闵江宸喃喃地道:“那我……要嫁个什么样的才好。”
琅华没有说话,屋子里一下子静悄悄的。
“你要想好了,那是要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人,你要了解他,他也要了解你,要想法相同,要心意相通,”说到这里琅华抬起脸的表情正式而严肃,“说到底,我们已经长大了,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是对还是错,只要做了,就必须要去承担。”
“没有理由再去埋怨别人,因为都是自己的选择。”
闵江宸心里忽然一慌,琅华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这样的语重心长,这样的意有所指。
想到这里,闵江宸眼睛陡然红起来。
两个人说完话,闵江宸从顾家出来,跟着闵夫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向前走去。
闵夫人笑着道:“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就说顾大小姐那么好的人,若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得了。”
闵江宸没有说话,手紧紧地攥着帕子。琅华察觉了她心中所想,都是因为她对陆瑛太过关心,听说陆瑛晕倒在顾家,她就忐忑不安,想要去问,又怕琅华会知道。
她错了,不该做出这样的事。
就像琅华说的那样,她已经长大,应该为自己做的每件事负责。
闵江宸刚想到这里,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管事妈妈问过去。
跟车的下人撩开车帘禀告:“是前面的车停了,都走这一条胡同,我们就只能等等。”
下人的话刚说完,旁边的婆子就道:“原来是陆三爷。”
听得这话,闵江宸不由地抬起了眼睛。
一阵风吹来,将她面前的帘子吹开了条缝隙,正好能看到陆瑛让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程颐牵住马低声劝说着什么,陆瑛却不肯听抬起脚来准备上马,试了几次才翻身坐在了马背上,整个人就如同枝头将要掉落的树叶,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然而他却依旧挺直了身子。
闵夫人忍不住道:“这陆瑛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参加了恩科,却又要面临退婚,这陆、顾两家是不可能……”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闵夫人惊诧地看着闵江宸。
闵江宸眼睛通红,脸上满是泪水,正看着不远处的陆瑛。
闵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拉住闵江宸的手:“阿宸,你这是……”
闵江宸又是一阵慌张,她低下头用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