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摇了摇头,但是紧接着又点点头,仿佛生怕陆老太爷会怪罪。
方大老爷道:“我们听您家的小厮说,您与顾世衡大人是姻亲……我们……”
陆老太爷胡子一翘,顿时皱起眉头,没想到方家人因为顾世衡找上门。
方二老爷见陆老太爷神色不对,忙打断哥哥的话:“我们也是听到大家说起来才找上门,不免唐突,我们兄弟两个这里给您赔礼了。”
陆老太爷想了想才道:“你们叫我恩公,是因为顾家?”
方大老爷颔首:“老太爷您听说了没有?顾世衡大人给皇城司大牢里的犯人翻案,我们家也曾被谋反案被牵连,我们长房的大伯就是因此而死,这些年方家子弟不能入仕,若是翻了案,那可就……”
两个人眼睛里都冒出渴盼的神情。
方二老爷接着道:“方家长房死了不少人,当年我们离京的时候,只是匆忙将骸骨收敛,一直很想着将他们安葬进方家祖坟。”
陆老太爷听着暗暗心惊,顾世衡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人,不但进了皇城司,而且做了这样的大事。
庆王谋反案就像散不去的阴云牢牢地笼罩在江浙,虽然谋反案过去这么多年,各地衙门仍旧年年抓人,谁都不敢提起“庆王”或者“谋反”几个人,顾世衡竟然有本事将那些案子重审?
怪不得方家会这样激动,见到他们就拜地叫“恩公”。
“恩公,”方大老爷眼圈一红,“不管能不能诉冤,这份恩情我们都记在心中。”
两个人说完话又向着陆老太爷拜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陆老太爷急忙上前搀扶,“这可怎么好,你们的恩公是顾家,我们陆家和顾家只是姻亲。”
“这就够了,”方二老爷道,“我们也不求别的,请陆老太爷到了京城,遇到顾大人将方家的感激之情告知顾大人。”
陆老太爷不禁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拜访顾家?”
方家两位老爷对视一眼:“不瞒恩公,京中传出消息说,顾世衡大人只审案,不跟与案情无关的人见面,我们也试着递过帖子,都被顾家拒绝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听到陆家是顾家的姻亲,慌忙不迭地跑过来行礼。
“大哥,我们还是先服侍老太爷用饭。”方二老爷拿起陆老太爷面前的汤碗,盛了一碗汤送到陆老太爷面前。
“这是用尚好的何首乌熬制的乌骨鸡汤。”
看着那碗浓浓的汤,陆老太爷从中看到了方家的诚意。
“听说老太爷身子不适,我们找来一些药材,”方大老爷将几盒子药摆在了桌子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老太爷千万要收下。”
“无功不受禄。”陆老太爷急忙推辞。
方二老爷却端起了酒杯:“我先敬恩公。”
几杯酒过后,陆老太爷半推半就地收下了方家的礼物。
一直吃到了酒足饭饱,陆老太爷才回到马车上。
陆家下人也都摸着肚子,一脸的满足,这是他们启程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饭。
陆老太太却没有吃太多东西,脸上满是忧心忡忡的神情:“方家说了些什么?眼见就要到京城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陆老太爷打了个饱嗝,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坦过,自从文顕死了之后,陆家的情况一落千丈,这次来京城他总算看到了一线生机。
“我没那么傻,”陆老太爷冷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只看到方家的好处?”
陆老太太立即来了精神:“老太爷的意思是……”
陆老太爷道:“如果我们不见方家,很多事也就不知晓了,我总觉得方家话中有话。”他怎么会蠢到就贪些小便宜。
陆老太太却并没有因此安心,老太爷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贪小便宜,年轻的时候也就不会三番两次被人骗了家财,她不得已去求顾老太太帮忙,向顾家借银子渡过难关,这些年陆老太爷看似收敛了不少,可是那些臭毛病依旧如影随形。
只要老太爷不惹出大麻烦,她就心满意足了。
有了方家人照应,陆家很快找到了客栈。
陆老太爷像一滩烂泥般躺在了炕上,刚准备休息,下人立即进了门:“老太太、老太爷,那……方家送来的药里面有金叶子。”
金叶子?
陆老太爷的眼睛亮起来,方家这是故意送来好处。
“有多少?”陆老太爷问过去,“都拿来让我瞧瞧。”
陆家下人应了一声,立即将几盒子药拿过来,开始捡起了金叶子。
一片,两片,三片,竟然足足装了二十几片。
陆老太爷眼睛开始放光。方家是真的有钱,所以出手才如此大方。
陆老太太道:“这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没有做什么,方家凭什么花这么多银钱,只怕等我们收下了,方家才会说出要求,万一我们满足不了,他们追究起来,我们家不免脸上难看。”
陆老太爷不以为然:“他们是要求顾世衡,不是求我们。依我看,顾世衡冒着这样大的危险,为那些犯人伸冤,求得根本就是钱财,只不过方家没有找到门路送进去。”
方家想要借他们的手,向顾家示好。
陆老太太不明白:“老太爷难不成还想着,顾家会卖我们人情?”
“顾家现在定然不会卖我们人情,”陆老太爷目光闪烁,“可若是我们握住了顾家的把柄,顾家又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陆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