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互相说着,好奇地向几口熬药的大锅看去。
很快浓重的药味儿就开始四处飘散,熬药的伙计将沙漏摆在矮桌上。
这样改弦易辙的施药,只有顾家才敢这样做。
为首的夫人是枢密都承旨苗太太。
苗太太道:“太后娘娘病了,京中也开始有了时疫,都说今年的年关难过,宗室已经开始上奏折请皇上祭天了。”
今年在冬至日已经有过祭祀,宗室这样催促皇帝都是因为太后娘娘,再拖下去宫里就真的要办丧事了。
都说皇帝失德,上天会降瘟疫,所以今年时气病一起,四周就有了一种让人惶恐的气氛。
宗室不敢去指责皇帝,但是可以用别的法子,旁敲侧击,向皇帝施压。
“大小姐,”苗太太道,“太后娘娘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这是所有人关切的事。
琅华看向几位太太:“病要三分药石,七分调养,所以就算再好的郎中也不能断定病患是否能完全康复。”
表面上看,太后娘娘绝食是想要逼迫皇帝为庆王翻案,但是何尝不是因为宁王而心灰意冷。宁王利用太后铲除赵氏,根本不在意太后娘娘的安危,这样的凉薄,还不如一个智商不如常人的傻子。
对于太后来说,宁王想不想夺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有没有良心。本朝皇帝为了皇位杀了两个哥哥,这是太后最不能接受的,现在宁王也是如此,不但要杀哥哥,还要利用他的母亲。
这样一看,宁王隐藏了那么久,比皇帝更加的可怕。
……
“真是人心不古。”
夫人之中忽然有人道:“顾家这样的人也会被陷害,现在总算是弄了清楚。”
“可不是,这人风光的时候,身边都是来奉承的人,一旦受了难,就连最亲近的朋友也要上来踩一脚。”
琅华听得这话不由地抬起头。
那位夫人接着道:“当年要不是顾大小姐护着,闵家早就败了,闵家小姐竟然会和陆家联手害顾家。”
琅华的眼睛不由地跳了两下:“太太这话是从何而来?闵家什么时候害过顾家?”
“大小姐,”说话的夫人有些诧异,“您都不知道吗?也难怪,这话也是才传起来的,闵家不是要和陆家结亲了吗?闵大小姐与顾大小姐是手帕交吧?”
后面的话就不好摆在明面上说了。
之前顾家的情势未明,谁也不敢随便说三道四,恐怕会因此受到牵连,现在一切清楚了,裴家和顾家是被赵氏一族所害,那些有利于顾家的传言也就开始压不住,一天的功夫就已经传得快要人尽皆知。
苗太太目光闪烁地将琅华拉到一旁:“顾大小姐,我与舒王妃沾着亲,舒王妃常说起您为人心善,所以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听一位杨太太说,前两天顾家准备搬迁离开京城时,闵江宸和陆瑛在寺里相会,被秘书少监杨家的太太撞见了,陆瑛因此还动用了银钱打点。”
“杨太太没有收陆家的银子,这两日裴杞堂官复原职,顾大小姐又治好了宁王立下大功,杨太太就四处为顾家抱打不平。”
琅华心中惊讶,却仍旧让自己不动声色。她以为阿宸都已经想了明白,不会再和陆瑛见面,没想到会被人抓住把柄。
从前陆瑛经常通过阿宸向她传话,一直都没有出过差错,阿宸是不是不知不觉中被人算计了。
阿宸,善良、单纯是她的优点,这也是她的缺点。
她没有坏心去害人,也没有防人之心,在她的心里,喜欢是什么样子?就是单纯的关心一个人。
一个人无论怎么选择都没有错,问题在于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选择。
阿宸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想出法子脱身。
闵大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样?会不会一气之下将阿宸送到族里受教。
“这里应该是有误会,阿宸不是那样的人,”琅华抬起眼睛道,“寺里本来就人来人往,知客僧没有安排好禅房,大家会不小心撞在一起,那是常有的事。”不论怎么样,她相信阿宸绝不会害她。
苗太太没想到顾琅华会替闵家说话。
琅华接着道:“闵大人刚正不阿,闵家家风不说严谨,也是带人谦和,阿宸是懂礼的人,顾家这次的风波和闵家无关,与陆家更无关系。”
顾大小姐这样说,是因为陆家和顾家早就已经不是姻亲,所以没有关系。
苗太太稍稍思量就明白了琅华的意思:“是这样,那些传言信不得。”
琅华莞尔一笑:“就像我来施药,何尝不是人来人往,若是被人诟病,也是瞬间的功夫。所以只要行的端做得正,不需要旁人明白,做好自己也就够了。”
苗太太点了点头:“还是顾大小姐豁达。”
琅华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此之甘饴,彼之砒霜,只要心甘情愿,做什么都是对的。
没有谁能看不起你,只有自己看不起自己。
……
陆瑛从徐士元屋子里出来。
小厮无墨上前道:“公子您看出什么来了?”
现在已经很清楚,徐士元和这次的风波有关,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徐士元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笑着与他攀谈,甚至鼓动他紧抓住顾家不放,这样才能有个前程。第二次徐士元就有些心事重重,他故意和徐士元下了一盘棋,徐士元输的一塌糊涂。这一次,徐士元干脆无心和他说话,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眉眼中藏着愁容,连他试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