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家。
闵怀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这么多年,他在官场上经过起起伏伏,在镇江甚至尝过生死一线的滋味儿,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愤怒。
不止是愤怒,更加的怒其不争,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的阿宸。
“老爷别生气,都是外面人乱嚼舌,阿宸不是那样的人。”闵夫人听到消息之后,早已经偷偷地哭了一阵,却又怕闵怀因此太过责怪阿宸,忙过来劝说。
“等老爷办完了差事,我们就一起回杭州,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再说三道四。”
听着闵夫人的话,闵怀神情却更加难看:“这是想躲就躲得了的吗?我们就这样走了,这些话照样传到族里,你要怎么说?陆家也在镇江、杭州落脚,你以为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
闵夫人紧紧地攥住了帕子。
闵怀抬起眼睛:“阿宸和陆瑛到底有没有私下见过面?”
这句话问到了闵夫人的痛处。
闵夫人一瞬间的沉默,让闵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闵夫人忙解释:“不是老爷想的那样,我们阿宸只是一时糊涂,这次去寺上也不是为了见陆瑛,而是为家里祈福,谁知道却……阿宸不知道陆瑛在禅房里,还以为是陆老夫人。阿宸已经得到教训,陆家若是硬要闹起来,我们家还会怕他们不成?”
闵怀看着闵夫人:“你可知道阿宸心里怎么想?她还会不会惦记着那个陆瑛?”
闵夫人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会,一定不会,阿宸不是那样的孩子,这次她已经得到了教训,这些日子都足不出户,一直在屋子里做女红。”
闵怀却没有把握,在此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想过,阿宸会不经过家中长辈,而对一个外男上了心。
所以,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老爷,陆三爷求见。”管事上前禀告,如同一记惊雷顿时在屋子里炸开。
“谁?”闵怀几乎咬着牙问,“你说的是陆瑛?”
管事道:“是……是陆三爷。”
“他还敢登门,”闵怀怒火顿时冲上了头,“将他给我轰走,若是敢再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陆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闵夫人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老爷暴跳如雷的模样。
躲在外面的闵子臣听到声音急忙快走几步进了屋。
“爹,”闵子臣一脸急切,“您不能不听别人说话,就这样下结论,陆瑛跟陆家人不同,他的品行儿子最清楚。”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没有从中帮忙?”闵怀站起身来,“我竟然养了你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外人联手来害你妹妹。”
闵子臣吓得一缩就要躲闪,想到陆瑛平日里对他的照顾又挺直了脊背:“爹,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这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觉得爹这样不公正,为陆瑛不平,怎么陆家人就都是一个模样,如果没有陆瑛上下打点,前两日就会有传言出来了。杨家这是见风使舵,故意向顾家买好……”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逆子……”闵怀拿起了胆瓶就要向闵子臣打去。
赶过来的管事见到这一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等到闵怀瞪着眼睛看过来,他才低声道:“大人,陆……陆三爷说……他是来赔礼的,而且……他还有要事向您禀告,请您要给他这个机会说清楚,这……这才能平息外面的传言。”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闵怀恨不得扒了陆瑛的皮。
“父亲,”闵子臣咽了口吐沫,“您遇到事怎么就这样……偏见,就算您要打要杀也要听人先说话,万一陆瑛另有内情相告,您不是反而害了阿宸吗?”
闵夫人听得这话也犹豫起来:“老爷,不然就听听他怎么说。”
闵怀将手落下来:“如果他敢对阿宸有非分之想,我就算拼着官职不要,也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再耍花样。”
……
陆瑛被下人带到了堂屋。
闵怀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闵子臣跪在一旁。
屋子里的气氛格外阴沉。
陆瑛上前向闵怀行了礼:“闵大人。”
闵怀不做声,整个屋子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闵怀的目光中透着一股的暴躁,恨不得立即就将陆瑛赶出门去。
枉他当年还觉得陆瑛一表人才。
“闵大人,这次的事都怪陆家,晚辈这里给您赔礼了。”陆瑛又是一揖。
闵怀道,“本官没有你这样一个晚辈,你也不必来攀交。”
闵子臣想要替陆瑛说话,陆瑛却又开口道:“这次的传言是因陆家而起,是我的祖母想要攀上闵家这门亲事,故意引得闵大小姐去禅房。”
在人前数落自家的长辈是大忌,陆瑛却在这里说出来。
闵怀十分的惊讶,不由地抬起头来仔细地去看陆瑛。
陆瑛脸上除了歉意之外,有的只是坚定而坦荡的神情,让人觉得他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陆瑛道:“我祖母和家中的下人受了徐士元鼓动,我也是才弄清楚整件事,现在想起来,当年被明博士举荐去太原,恰好认识了徐士元,又被徐士元带到京城来,这一切恐怕也不是巧合。”
闵怀目光一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瑛摇摇头,“没有真凭实据晚辈不敢也断言,但是总觉得这次顾家和裴家出事与徐士元脱不开关系,不知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故意陷害顾家。”
陆瑛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们陆家不过就是徐士元手里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