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舒惊讶地问道:“御赐?”
她转头看看宣惠,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便又问旌云:“是什么御赐物件?特特赐给李家的吗?”
旌云点点头,说道:“一共三件,一样是羊脂玉做的祥云样式的如意,上头还挂着黄穗子,看着便是旧物了。一样是一串刻万字的迦南木佛珠,另一样是一对儿金盏,底下款识是先帝登基那年,元和元年制的。”
杨云舒想了想,笑道:“这倒是有几分真了。他们可说了这些物件的来历?是淑妃娘娘赏的么?”
旌云答道:“李舅爷说是当年淑妃娘娘诞育大公主和王爷时,先帝赏的。那时候家里还有老太太在,所以里头有如意、佛珠这样的物件。说当时随着赏下来的还有些个彩缎、玉器、御酒,这些年家里艰难,用的用、卖的卖,都没剩下了。”
宣惠点了点头,这话倒也十分合情合理。毕竟淑妃当年只是卖入宫中的婢女,就算后来生了皇子公主,李家也算不得皇家的正经亲戚。淑妃生前只怕还能时时照拂娘家一二,及至她去世,端敏和梁瓒都不认得这些人,也难怪李家要典当东西过日子了。
杨云舒也有几分信了,她心里也为梁瓒高兴,无论如何这也算是找到亲娘舅了。“王爷叫你去,可是为了这一桩事?”
旌云笑道:“一则是叫奴婢去认认这些御赐之物,二则是看看那位表小姐。”
“哦?”杨云舒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李家舅爷、舅太太直说表小姐与淑妃娘娘长得像,可娘娘去世时王爷还小,隔了这十来年,王爷也认不得真了,故而叫奴婢过去看看。”
宣惠忙问道:“那姑姑觉得两人可有相似?”
旌云想了想措辞,这才开口道:“若说眉眼,人说得多了,心里存了个影儿,看着也就像了。要奴婢说,大概也就有那么一二分相似吧。倒是神态举止,有淑妃娘娘当年的温柔模样。”
“还又多了两分俏丽。”她刚说完,又赶紧补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吴嬷嬷笑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明明白白就是说不像,曲里拐弯地绕得人头晕!”
旌云低头笑道:“端的像不像,还是王爷说了算。”
宣惠心中一动,那就是梁瓒觉得像了,看来他打算认下这门亲。
她与杨云舒坐着,一同吃茶说话,等着梁瓒带李家人来内院。可左等右等,却是梁瓒自己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见宣惠在,便笑道:“多谢妹妹借了旌云姑姑过来,不然还真是认不准到底是不是亲戚。”
宣惠忙站起来还了礼。杨云舒在一旁问道:“王爷怎么没叫我们出去认认亲?”
梁瓒笑道:“我看今日天色不早了,本该留他们在东园住,可外院只剩阿元空出来的一个住处,他们一家三口住着有些小了。内院里头,宜两楼倒是不错,可舅舅住内院也不方便。我便叫人到外头给他们另寻了住处,先凑合着。这两日在城里给他们置办一处宅子就是了。”
杨云舒点点头,笑道:“王爷安排得很是妥帖。那明日宣惠我俩就去登门拜访舅舅舅母吧。”
梁瓒笑着摇摇头,说道:“李家是布衣小帽,论理,我这一声‘舅舅’已经是逾制了,不过是仗着如今自己当家做主,随心所欲罢了。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叫你跟宣惠去拜访他们。我已吩咐了明日在东园摆个家宴,到那时再见也不迟。”
宣惠心中觉得不妥,可看梁瓒满腔欢喜,也不便再说什么,便带着旌云告退了。
宣惠走后,梁瓒叫乳母把儿子抱过来,自己接到怀里一边逗着,一边向杨云舒感慨道:“我只说此生再不能为母妃尽孝,顶到天也不过是日后回到京城给母妃追封皇后,没曾想老天竟把舅舅一家送了过来。”
杨云舒手里端着碗蛋羹,追着儿子的小嘴往里喂,口中笑道:“既然是老天垂怜,王爷日后善待舅舅一家便是。”
梁瓒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未必能保得他们有多富贵,但总不至于再受往日的流离之苦。”
他正说着,闻着妻子手中的蛋羹甚是香甜,便也要吃。
杨云舒笑着往他嘴里送了一勺,嗔道:“还没见过从儿子嘴里抢吃食的父亲呢!”
梁濯见有人抢他的吃的,连忙冲母亲张嘴,示意自己要吃。一口口蛋羹下肚,他便挣扎着要下地去玩,梁瓒弯腰把儿子放下,自己笑着进了西间的书房。
片刻后,梁瓒又走了出来,问道:“今日有人动了书房的东西么?怎么少了好些?”
杨云舒忙笑道:“今儿个上午,侧妃言语有些冲撞薛太太,臣妾罚了她在绣绮阁抄五十遍《女诫》。因怕侧妃那里笔墨纸砚不够,就从内书房拿了些过去。”
梁瓒疑惑道:“薛太太?哪个薛……”话未说完,他自己先明白过来,“哦,你说阿元媳妇钱氏啊。妙言跟她有什么过节么?”
杨云舒笑道:“臣妾也觉得诧异,荔娘在东园住的那些日子,两人都很少碰面。也不知怎的,侧妃今日说话就有些口没遮拦,偏偏宣惠和孟夫人也在,闹得大家都怪没意思的。”
梁瓒不悦道:“她有时候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说话不防头,叫她抄书静静心也好房里拿些过去就是了,作甚要从内书房拿?你也知道我的东西不好叫人乱翻。”
杨云舒听见这话,忙起身告罪:“王爷莫要生气,是臣妾疏忽了。”
梁瓒道:“不是怪罪你,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