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犹豫道:“那还要等好久呢!咱们是四月底的日子,这就还要两个月。正日子过后,认亲、回门、熟悉你家的事务,里外里又差不多一个月呢。再说了,我一个刚满月的新媳妇就张罗着给公公的属下做媒,还怪羞的……”
裴敏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还知道羞呢!你到时候不大张旗鼓地不就好了。只悄悄安排着叫他们碰上一面,大致看个样貌。若是秦二娘觉得还行,就叫她写信去问秦朗。我们几个都在一起了好些日子,秦朗当是也知道几分许盛的为人。”
宣惠拍手笑道:“这个主意好!九哥你该试试去做媒呢,感觉你会得很!”
裴敏中怪道:“这都是你们女人家的事情,我可不爱做。要不是碰见你这个爱揽事的,我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到了傍晚,两人收了家伙,各自回家。
宣惠将钓来的鱼送到平乐堂,又在那里吃了晚饭,和梁濯玩了一会儿,便回到致爽斋。
刚坐下喝了一口茶,采薇便走过来跪下,然后笑道:“奴婢这几日跑了几趟,打听了些事情,求公主允准奴婢将功赎罪吧!”
宣惠笑道:“那得看你立的功如何了!起来说话。”
采薇这才起身回道:“奴婢装作跟外院的婆子闲话,打听到她们曾见过二娘与程先生一起说话,还,还,还见过几次程先生从二娘的院子里出来……”
宣惠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问道:“这都是在秦将军在家的时候,还是不在的时候?”
采薇答道:“都是秦将军不在的时候。她们还说以前见的时候多,二娘搬进内院前这一月就没怎么见过了。”
旌云在一旁说道:“这倒是有些对上了。我与二娘同住这几日,她的情绪着实不好,时常背着人偷偷抹眼泪,晚上也熬着睡不着,像是有极重的心事。我也劝慰过她几次,只是她也不愿意细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宣惠突然想起来那次从栖霞山回来,她去秦氏姐弟所住的小院,问秦朗可愿意娶裴璇夜。当时她在秦二娘的洗衣筐里看到了年长男子的衣物,那应该就是程朴的。没想到两个人来往了这样久,可为什么又突然断了联系呢?
想到秦朗,宣惠又觉得一阵头疼。上一世程朴是梁瓒身边亲近王家的人,秦朗则是王锦堂的二女婿。这一世,自己好容易把秦朗拉拢过来,若是他姐姐嫁给了程朴,未免要徒增许多变数。
可若人家真是两情相悦,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棒打鸳鸯呢?
宣惠叹了口气,吩咐道:“姑姑烦请你多上些心,务必问清二娘是否真的与程先生有情。若真是如此,我就去给三哥透个话。她没必要这样天天自苦,折磨自己的身体。”
*
平乐堂后院绣绮阁里,郑嬷嬷此时正在数着厚厚的一叠字纸。王妙言紧紧地抿着嘴唇靠在床头,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郑嬷嬷数完笑道:“老奴数了三遍,都是五十篇,错不了了。明儿侧妃好好梳洗,咱们就给王妃送过去吧。”
半晌,王妙言也没接她的话茬。郑嬷嬷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劝慰道:“您也别再揪心这事了,把抄好的书一交,这事就算是过去了。现在任凭什么事,也没有比您跟王爷赶紧圆房要紧。”
王妙言听见“王爷”二字便瑟缩了一下。她想起来当日来王府做客,她和妹妹偷着跑到外书房去看梁瓒。自己对他一见便是倾心,梁瓒那时对自己也很温柔,为何这些日子过去两个人反倒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王妙言越想越心酸,眼泪就又掉了下来。郑嬷嬷见状,忙拿了帕子去给她擦,口中劝道:“眼看苦日子就要到头了,侧妃且再忍忍吧!”
王妙言哭道:“嬷嬷,你说王爷到底为何这般不喜欢我?明明当初他跟我说他不会始乱终弃,时间长了自然有我的好处……可我嫁过来一两年了,就他给我煎药那会儿有过几天好日子……如今更好了,一禁足就是半年!就算明日解了禁足,你叫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这些抱怨的话,几个月来郑嬷嬷也听了无数。她无奈地说道:“侧妃您听老奴一句劝,您看看王妃,再想想马上要进门的新人,两个都是柔顺知礼的。您以后莫要再逞着脾气行事了,王爷他……不喜欢这样的。”
王妙言闻言,放声大哭起来:“凭什么!都凭什么啊!我在家时也是爹娘的宝贝女儿,在湖广也是人人高看一眼的王家大小姐!怎么到了这里就处处被人踩在脚下,现在越发连个穷酸亲戚家的臭丫头也不如了!我不服,我不服啊!”
郑嬷嬷看见她这样哭,也心酸得不行,陪着一起掉眼泪。“眼见着是要吃亏,咱们也都吃过亏了,您就收一收这个性子,就是装也得在王爷面前装得和顺些啊……前些日子王妃派人来传话,您也听见了,要是您再不过去认个错,新人就要抢在您头里了!到那时……纵使您日后生下来小王子,这也都是一辈子被人笑话的把柄啊!”
王妙言恨恨地用手捶着床,一边哭一边骂道:“哪个山里头蹦出来的村姑,光凭着两下狐媚手段,就想一步登天了?就凭她这样的娘家,就够说一辈子的了!还想跟我争,门儿都没有!”
郑嬷嬷见她还是不醒悟,只好委婉地再劝:“侧妃,您想想,娘家再硬挣,若是您不得王爷喜欢,在王府就还是硬气不起来……有老爷夫人在一日,自然是全心全意护着您。可等老爷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