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看了看孟晔父子,见他二人都看着自己,知道他们也认同许盛所。她犹豫再三,还是艰难地开口道:“许将军,非是我不信你的本事。只是如今金陵城里能带兵、有威望的武将只有你一人,若你前去偷袭,有任何闪失,这之后又该由谁来领着守城呢?”许盛笑道:“那便要劳烦孟大人了!”“不行!”宣惠坚决地道,“孟大人威望甚高,但没有行军守城的经验!”许盛道:“公主,您莫要瞧了书生呀!我除了比孟大人多几分蛮力,其余可都大大不如了。守城重在策略和工具,孟大人一本《墨子》、一本《武经》读得烂熟,我通常也是要向他请教的。”宣惠一句“纸上谈兵”几乎就要冲出口,好歹顾及着孟晔的面子,才生生咽了下去。孟晔笑道:“若公主实在不放心,那许将军只带五百人前去也可,至少能探听个虚实,若能掳两个人回来问问话就更妙了。”“好的一千,怎么又降到五百?岂不是更危险?”宣惠越看不明白了。许盛笑道:“所以,您看,孟大人并非不知兵啊!”宣惠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们两个加起来快有九十岁了,竟在这里嘲笑我不知兵!见宣惠面色不虞,许盛连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若我带一千人去,动静大惊动敌军是难免的,交手、伤亡都有可能,但搜寻范围会更大,更有可能找到敌军的粮草和火药。”“若只带五百人,打探个虚实,偷听个墙角,运气好些也能找到目标,不定还能掳走敌军主帅呢!”这话里却是带上了两分戏谑。宣惠脸上讪讪的,自己关心则乱,本不该乱出主意的。“那,那自然还是你们觉得哪样好,就哪样做……”许盛起身,郑重下拜:“属下冒犯公主,罪该万死!但请公主允准属下今夜带兵出城,将功折罪!”宣惠将他扶起,担忧地道:“许将军为国尽忠,何罪之有?只是,千万心,莫要贪功冒进,中了敌人的圈套!”他们走后,宣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无奈国公府庭院深深,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半梦半醒之间,宣惠恍惚看到有人进屋来,紧紧地将自己抱在怀里,口中喃喃地安慰着:“别怕,别怕,都快过去了……别怕……”她猛然清醒过来,宽大的雕花拔步床上还是只有她一人。“姑姑,什么时辰了?外头可有消息?”她撩开床帐,却现对面的榻上空无一人。“沅湘?采薇?”宣惠拔高了声音唤道。沅湘匆匆从外面进来,见她要下床,连忙拿了件外袍披在她身上。“姑姑呢?”宣惠喝了口沅湘递来的温水,看见她衣衫整齐,不像是刚刚被叫醒的模样,不由问道:“你是一直没睡下么?”沅湘急急地道:“方才王妃那边动了,旌云姑姑过去帮忙。又您这些天劳累得厉害,能睡就多让您睡会儿……”宣惠一听杨云舒要生了,连忙穿衣提鞋,风风火火地往东跨院去。沅湘一路跑扶着她,都快哭出来了:“公主,您好歹爱惜爱惜自己身子啊……就算您不爱惜自己,也该心疼心疼肚子里的少爷啊……您去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什么分别的呀……”“嫂嫂这一胎怀得辛苦,从怀上到现在受了多少苦!生产的时候最是要紧,三哥不在,我总得在一旁看着吧!”两个人到了东跨院,进了正房,里头乌压压的一堆人,原来姜夫人也过来了。她一看宣惠来了,急得迎上去道:“公主,你回去歇着吧!你自己有身子,又没有生产过,在这儿不也是白陪着嚒!有我和孟夫人在,王妃生产一定平安顺遂的!”“我不放心,先进去瞧瞧!”宣惠脚下没有停,直接进了里间。杨云舒此时是刚开始阵痛,还半躺在床上喝着红糖鸡蛋水。“嫂嫂你觉得怎么样?”宣惠进去便开口问道。一见是她,杨云舒笑道:“大半夜的你过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头胎难,二胎顺么?回去睡觉吧,等你醒过来就看见侄女了!”宣惠看她还能吃能笑,便放下心来,遂笑道:“你盼着是女儿呀?”杨云舒抚着肚子笑道:“是啊,女儿贴娘的心呐!”“这可由不得你,”宣惠笑道,“以前在宫里就有人你是宜男相呢……”一语未了,外面有丫鬟跑进了正房,刚要去找宣惠禀报,却被旌云一把拦住。“什么事?”她问道,心却被揪得紧紧的,这应当是许盛那里的消息。“外,外面有,有护卫让通传公主,,许将军受伤了!”姜夫人险些没有拿稳手中的茶盅,她颤声问道:“伤到哪儿了?要紧不要紧?”丫头语无伦次地道:“奴,奴婢不知!”旌云心乱如麻,咬咬牙换了一副笑脸,进去请宣惠出来。“怎么了?”宣惠正在问稳婆,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旌云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宣惠突然醒悟过来,怕是许盛的消息。她急忙撇了杨云舒,就要出去,袖子却被一把抓住。“到底出了什么事?”杨云舒紧盯着旌云问道。“无事……”旌云讪笑道,“就是,就是奴婢那边煎好了安胎药,请公主出去喝……”“端进来就是了。”杨云舒依旧抓着宣惠的袖子。旌云欲言又止,眼神焦灼地看着宣惠。“你我都留在这金陵城里,同生共死罢了,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杨云舒平静地道,“是敌人攻进来了么?”“不是,不是,”旌云连忙摆手道,“是,是今夜许将军带兵去偷袭敌营,可能失手了……外面护卫来报许将军受伤了。”杨云舒松开了手,催促道:“宣惠我这里有两位夫人在,还有几个稳婆,不用你担心。你快出去看看,毕竟,如今整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