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央没能见到泽地王师有序回营的盛景。
受战营所有雯灵的感染,他完完全全相信这个世界的战争就像现代社会的上班一样平常。清晨,兵将们在国王的带领下出营应战;傍晚,披着落日的余晖回营休整。周而复始,直到战事分出胜负来为止。
正常上班有什么可怕的吗?就算成为“穿梭者”,上着以穿越为工作内容的班,扬启也没慌过,又怎么会对没有死亡的战争心生恐惧?见泽普廉一天都没营帐,他淡定的捧着书坐在了眺望台附近。
之所有没有着急登上眺望台,一是上去了也看不以交战地,二是时间还没有到。据他了解,工匠们会在傍晚前带着工具等待在营区门口,以便第一时间护理归来的战车。
看见工匠们来了再登上眺望台也不迟。
这样的想法,让扬启没有见到泽地王师最混乱的时刻,更没有再见到泽王。这件事对他来说算是好事。毕竟扬启是个人类,只是披着雯灵的外皮而已。早上出去还是刚成年模样的俊朗青年,下午回来时就变成了满脸褶皱的老者,这种视觉冲击力,心理强大的“穿梭者”还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适应。
事实上,别说见到失去法肢的泽王会受不了,就连见到苍促而回的泽地战车,他都有点受不了。
清晨出营时多么的军纪严明,多么的气势如虹。怎么回来的时间不但提前,还似乎慌成了一团?不时有车撞碰在一起,冲击力将车上脸带悲痛的士兵尽数摔在了地上。就算雯灵长得再俊美,再有风度,从地上爬起来的印象也不怎么样。随着马蹄声,金属的碰音声,还有隐约的哀嚎声越来越近,扬启的焦燥感更加强烈。他很想大声问:这情况和我几天的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军纪严明的泽地王师哪里去了?总不至于是战事太激烈,认错了路的祈国雄兵来了吧?
扬启伸长脖子张望,确认战车上的确坐着雯灵无疑,才开始思考是不是战败了。这一念头刚在他脑海中出现,便带着满满的疑问。
从泽营所有雯灵的表现来看,就算战败也不至于慌乱啊。战败只是无权干涉祈国的活祭罢了,本来就是人家的国家主权,不干涉泽地也没有损失,何至于慌乱到如此地步。难道祈国军事实力过于强大,杀了不少雯灵?
不要啊!几天来的观察,让我已经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的战争真的美好得如同童话一般。你们的淡定与从容,甚至是泽普廉找不到任何漏洞的举例,更是让我对此坚信不疑。总不能我刚起了一点爱上这个世界的想法,残酷的事实就给我当头棒喝吧?要真是这样,我不如一门心思去找发射器。
纵始怀揣着满肚的疑问,思维也在快速运转,扬启还是没忘后退两步,离乱成一团的钢制战车再远一点。它们速度很快,快到扬启都能听到零件高速运动中发出的尖锐声响。而行进在最前的那一团战车,显然是在簇拥着国王的战车。扬启在一团战车的最外围看到了溪琦。她站在马夫应该坐的位置,很努力的控制着马匹。看得出来,溪琦也满脸悲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皱着眉头,竭力让马匹能够继续前进。
到底出了什么事?扬启转头求助于身边目瞪口呆的雯灵们,没有任何收获。他想了想,大步走向晓露护卫的营帐区。王子身边侍卫总会比军备官得以更多的可靠消息吧?
这个决定从打探消息的方面来说,足够明智。可是从结果来看,毫无收获。扬启等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等到一个穿着晓露护卫盔甲的雯灵。看着夜幕渐渐降临,他只能回到军备中的泽普廉营帐中。
才掀开帐帘,停止了多时的号角声便再次吹响。代表着国王逝去的号角声吹遍了营帐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扬启也从沉闷悠长的声音中听出了哀悼的意思。
动静这么大,泽国看来失去了重要将领。他转身立于营帐门口,无意识的望向王帐方向,不知接下来泽营将迎来什么样的变故。直到泽普廉出现,并拉着他去领取新的盔甲时,他才惊觉号角声是用来哀悼泽王。
“我带你去领新的盔甲。”泽普廉尽了很大努力,还是无法控制住声调的轻颤。匆匆对扬启行了一个礼,泽普廉只说了一句:“你马上就是泽王直掌的碧澜护卫了”。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扬央是在领取碧澜护卫装备时知道了一切。雯灵国家很注重臣民的知情权,即便涉及王室的大事,也公然将真相写于函纸上,张贴在营区各处。通过函照的上内容,扬央知道了泽王霜雪在归营数小时后,因法肢脱离衰老而死,也知道了他死于貂国兽族的刺杀。感慨雯灵和人类过于善良,战场危机感太低的同时,他捏了捏手里捧着的精美盔甲。
老泽王去世,王子即将继位,所以我靠着升迁为国王护卫的机变会摆脱了监控?
扬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逝去的霜雪王,扬启从未打过交道,但他已经通过营区的情况以及自己的遭遇,确定了霜雪是一个还不错的国王。从他将自己调离王子身边来看,处事谨慎,有较之普通雯灵更高的危机感;从他根据泽雯灵的要求发动战争来看,他真正做到了将臣民放在心里;从活祭之役的发起一拖再拖来看,又说明他不光在意臣民的需求,对考虑其他种族也心怀怜悯;虽然活祭之战,扬启始终都认为有干涉他国主权的嫌疑。
至于雯灵对老泽王爱子过甚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