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藏在洛弗尔心中有个秘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他曾经养过一个小女孩,从一群垃圾堆里捡来的。
他问:你从废墟里出来的?
小女孩连一声回答的力气也没有,模样像极了垂死挣扎时候的人类,不知为什么,洛弗尔还是捡起了她。
人的一生中尚且有很多选择,更何况血族拥有漫长的生命。
哪怕故事已经终结,洛弗尔也不后悔那日的选择。
他前半生一直跟随亲王四处杀伐,从第一任亲王跟到第二任亲王,算是资历最老的骑士。无论是在人类中,还是血族里,他的传闻永远只用四个字概括:暴戾使徒。
被认为是纯粹着追逐着血腥与荣耀,无视一切生命,仅仅听从亲王命令的一支箭,指哪杀哪。
从未疲倦过。
捡回来那小女孩后,他却有了新的娱乐。
就是逗小女孩玩。
小女孩很少笑,有时候只是呆呆地坐在木凳上发呆。
洛弗尔晚上出行,白天回来,一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小女孩不哭不笑可不行,他心里大抵还是明白这人类女孩有心结。
捡到这女孩的时候,她浑身是伤,就像是被家人丢弃在垃圾堆里的。她能坚持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但是每天保持着一张僵硬的面孔,就是满心喜悦她的洛弗尔都觉得心里发凉。
这孩子,应该多一点笑容。
而不是向自己永远封闭在过去的囚牢里。
他虽然不知道小女孩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现在既然被他救下,就是他的人。
就算是个脆弱的人类,在暴戾使徒的守护下,也能成长为最锋利的一把刀刃。
可是小女孩可以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洛弗尔为小女孩取了个名字“诺雅”,拥有名字的那天,诺雅的眼睛微微眨动一下,一双眼睛这才微微看向洛弗尔。
漆黑漆黑的瞳仁里开始有了洛弗尔的倒影。
那时候的洛弗尔是兴奋的,他恨不得小女孩永远这么望着自己。
但是最亲密的关系还是“父”和“子”不是吗?
他想将小女孩转变。
但他更想让小女孩长大,像个正常人一样长大,在她彻底长大之后,再将其转变。
这样一来,拥有了青春也拥有了漫长的生命,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轻易死去,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小女孩在知道后,第一次用手拉住洛弗尔,轻声说道:“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洛弗尔不明白。
他最后还是选择拥抱了小女孩,将她变成血族,好在小女孩的天资很好,一异变就有爵士位的等级,之后在他的步步安排下,逐步成为骑士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骑士不是这么好当的。
小女孩在成为血族后也彻底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她唯一记住的就是“一生保持优雅”,仿佛曾经的污秽和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她所在乎的是有“优雅”两个字。
就算是在战斗,就算是在极其悲伤喜悦耳朵时候,她依旧可以很好的保持住面上的优雅。
这是他一手培养下来的。
洛弗尔想。
就算不记得他,也没有关系。
但是就算一切都变了,还有一点不会改变。
就是洛弗尔对她的称呼。
“我的小姑娘,你还好吗?”
至于那段历史将被永远埋藏在心中,永远永远不要有人将它挖出来。因为那不仅是洛弗尔的美梦,更是小女孩一辈子的伤痛。
不该记得的东西忘记就好了。
为什么……偏偏有人这么希望去追寻过去呢?
洛弗尔叹息,他确实是游历花丛的贵族骑士洛弗尔,但也有他碰不得的东西,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他要做的就是将身边人给好好守护好。
至于他的小姑娘,是否愿意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一直以来,洛弗尔都不曾想过,曾经小女孩的“不要”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事到如今,诺雅已经将过去完全遗忘,就算洛弗尔回头想想后悔,也无济于事。
错过的已经完全错过。
洛弗尔甚至都没有对诺雅说过谁才是她的“父”,他完全灌输给她的只有忠诚,忠诚于亲王。
却不曾想,就算有再漫长的生命,也抵不过该来的死亡。
当兵临城下,血腥女皇沉睡,诺雅守城,殉身。
他的内心填满了绝望。
这种感觉不像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破坏,也不是什么挚爱之人被杀掉,他甚至都说不上来这一刻的感觉,只是觉得举步维艰。
哪怕往诺雅尸首的方向走上一步也觉得心痛。
不过血族有心痛的感觉吗?
曾经洛弗尔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却恍恍惚惚地觉得也许真的有。
有种悲哀叫“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已经死掉。
但是当看到诺雅尸首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应该活着。
活着、活下来,才能更好的将过去记住。
至于安萨佳——
洛弗尔嘴角扬起一丝极端冷漠的笑意,一双总是浸着调笑的眼睛闪烁的完全是彻底的杀意。
现在,该轮到他成为不被承认的王选了。
既然不被承认,众人皆可欺。
他等待着,他死去的那一刻。
只是怕,这些年诺雅都要孤孤单单。
眼前仿佛飘过曾经照顾小女孩的情景。他的小姑娘饿了,也不愿意说上一句话,还是怔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