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衙正堂中。
慕容彦达面如土色,他焦急的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时溃逃归来的青州禁军将官已向他报说:围攻二龙山的诸州兵马,反被那伙强贼杀得大败。不止战死了好几员将官,就连京东东路兵马总管云天彪,竟然也率部一路逃至淄川县龟缩不出,难挡那伙强寇的势头!
就算那伙草寇已经养成贼势,本以为那云总管是个有本事的,何况有京东路数州官兵相帮,也能为本府拔了那眼中钉、肉中刺,可那伙凶徒恶党恁般了得,兴数州兵马去剿,竟然也被杀得大败!?
慕容彦达一下又瘫坐在太师椅上,他心中暗付道:若是被朝中知我剿擒治下贼寇不力,反折了许多兵马,于考绩政评上必要受御史台追究......此事倒也容易搪塞过去,可就怕那伙贼人胜了一阵,气焰更要嚣张,届时存了攻打州府的心思,这却又如何是好?
可就在这时,就见有府衙小吏急急奔进厅堂,哭丧着脸向慕容彦达报道:“公祖,大事不好!有一彪强寇杀至青州城,看似是二龙山来的强人!”
“甚么!?”慕容彦达听罢脸色刷的下变得惨白,他身子一滑,又差点从太师椅上一屁墩摔倒在地上。
这可如何是好!?戎卫青州的八营人马只剩下三营,京东路数州官军都遭那伙强寇杀得大败,城里只有些残兵余部、公人衙役,这座青州城又如何守得住?
“贼人攻打的是哪处城门?快!你们这几个呆鸟还愣着作甚?速速去收拾金银细软,再令留守禁军护送本官出城!”
正当慕容彦达尖着嗓子向在场的小吏、仆役喝令之时,又有个青州军司中指挥使迈步踏入厅堂,他见慕容彦达那副丑态先是一愣,一时间也不便言语。
慕容彦达瞧见那指挥使后,口中更是叫起连珠箭似的苦,急忙问道:“怎么?遮莫二龙山的贼人已经打进城了!?”
那指挥使干咳了一声,说道:“公祖勿虑,来的那伙强人不过三百多人马,又被末将撞个正着,此时已早将那种贼厮赶杀出城去。如今青州城四处城门紧闭,仗着城高壕深,也足以抵御那伙强人。”
慕容彦达听罢这才惊魂稍定,这时就听那指挥使又说道:“虽说折了近百军卒,城外百姓也受了些惊扰,所幸未教那伙泼贼抢掳仓廒,残害黎民性命,只是......只是那伙贼不止说了许多对公祖大不敬的话,据末将看来,二龙山的强寇派这支人马闯入城内,似是要取秦统制一家老小。”
慕容彦达微微一怔,蓦地又沉下脸来,说道:“杨指挥使,此言当真?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这个姓杨的指挥使,也正是当日暗中向慕容彦达告知秦明曾在阵前随口说他是个滥污官吏的那个。秦明性情暴躁莽直,论武艺在青州军司又是最为了得的一个,除了与镇三山黄信交好,平日也难免会冲撞到一些军中同僚下属,而姓杨的这个指挥使本来就是慕容彦达的亲信,无论是秦明平素口无遮拦的无心快语,还是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他也总会在第一时间报与慕容彦达知晓......
更何况是这等涉及到朝廷官将背反朝廷的大事?
那指挥使眼睛骨溜溜一转,旋即俯身抱拳道:“末将赶至城门口时,眼见那伙强人只顾往秦统制住所的方向杀去,也曾听那伙贼中有人说道取秦明哥哥家眷要紧,此事迟慢不得,日后再寻慕容......寻公祖算账也不迟。”
慕容彦达面色阴晴不定,点了点头,并坐下身来,又细细思量起秦明平日的为人处世。他暗付道:秦明这厮,平日便是个好使性掼气,爱呈匹夫之勇的莽夫,他表面上虽对本官恭谨,可本官如何不知道他对我早就心生埋怨?
何况听闻攻打二龙山时,登州军司遣来的一个兵马提辖阵前被擒,却又被那伙强寇给放了,那群贼人市恩贾义的做人情,秦明与黄信又是平素爱说些甚么江湖义气的匹夫,却又为何不放了他们两个?
加上前番那秦明讨贼不力,本官又欲抬举云天彪打算举荐的体己人,已然当面出言呵斥过那厮。既然那秦明早就对我心怀不满,他又是个弄性尚气的,这次他遭贼人擒拿,因狭私恨而索性投了二龙山那伙贼寇,也极有这个可能......
慕容彦达愈想脸上戾气越重,他本来就是好猜忌多疑的人,也从来没有将与他貌合神离的秦明当做过真正信任的心腹。本来萧唐发觉到慕容彦达与秦明很有可能已经暗生间隙的时候,他权衡再三后,也没有像宋江那般直接把事做绝,而是还想通过这种打草惊蛇的法子,想看看这个慕容彦达是否真的那么容易受人挑拨离间......
然而现在对于秦明也已经心存猜忌与怨意的慕容彦达,他依然还是信了。
三十六计中反间计有云: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所谓的离间也是有“间”才能“离”,如果对方真的是彼此信任有加,那么无论是极为高明的离间计,还是原著中宋江经不住推敲与琢磨的计策,或是萧唐这类近乎于试探的挑拨都不会有成功的可能性。
何况再感觉到秦明对于自己没有甚么利用价值之后,早已气急败坏的慕容彦达,他心里下意识的也不想让那个对自己口吐不敬言论的属下好过!
当猜忌与怀疑渐渐的化为笃定,慕容彦达的面色也愈发狰狞起来,他心中发狠道:好你个秦明,朝廷不曾亏负你,本官当初倒也真曾想着抬举于你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