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吓到了吧,姐姐。”一抹灰色的身影突然从瓦砾堆后面钻了出来,挡在吴汐身前,摇头晃脑的冲她笑。
她叫自己姐姐,吴汐看着面前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一头贴着头皮的短发,脸就像一个被水泡过的馒头,虚胖虚胖的,白得吓人。一双眼睛有点斜视,像是在看着你又像是在看着别处,让人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看来她的智力有点问题,吴汐的心稍稍放了放,她清了清嗓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你家里人呢?”
“都上班去啦,上夜班。”她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
“夜班?”吴汐看了看头顶亮白的天色,心下多了几分怜悯出来,看来这女人病得还不轻,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具备。
“快回家吧,这里都是垃圾,把你的衣服都给弄脏了。”她用柔软的语气轻声劝她。
这句话倒是起了作用,那女人看了一眼自己满是污渍的衣服,神色慌张的朝一栋楼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直嘟囔:“不好不好,要是让阿爸发现衣服脏了,又该骂我了。”
吴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刚要缓了口气,可就在这时,那个身影突然顿住了,随即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又一次来到她的跟前,神秘兮兮的说道:“姐姐,我最近发现了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你猜是什么?”
吴汐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见状女人更加兴奋了,她把嘴巴凑到吴汐的耳边,像猫叫一般的耳语:“我家的镜子里面,住着一个人。”
这话让吴汐的背脊一阵发凉,她看着那双无法聚焦的眼睛,轻轻的问:“一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盯着吴汐好大一会儿,那目光让她心里像猫抓似的,疼中带痒。
“想知道吗?”她的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我不告诉你,哈哈……”她大笑着跑远了,消失在一条黑黢黢的楼道里。
吴汐擦了把脸上的汗,也自顾自的站在原地笑了起来,她这是在做什么呢,竟然会被一个傻子的玩笑话吓成这样,从何时起自己竟变成了一个如此草木皆兵之人?
她把相机背好,准备在这家属院里再觅得几个表厂的老员工打听下情况。
“嗒嗒嗒嗒……”冷不丁的,耳边传来一阵钟表的滴答声。吴汐的身体僵住了,她站在原地不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可是这声音凭空消失了,就好像被周边寂静的空气给稀释掉了似的。她前后左右来回看了看,周边除了泥土和瓦砾,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钟表了。
她把心里生出的那个怪诞的想法给否决掉了,决定开始实施自己最笨的计划,逐门逐户寻找知情人。她在家属院里耗费了半天时间,可是找到的那些人要么懒得再提起往事,要么对她的提问一知半解,总之,都不是她要寻找的合适的对象。
“看来是无法向主任交差了。”苍茫的暮色中,吴汐无奈的结束了这次毫无成果的采访,爬上了开往家里的公交车。这趟通向城里的车人不是很多,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久就陷入了昏睡中。
吴汐的头砸到车窗上,一下接着一下,生疼生疼的。
“这路也太差了。”她嘀咕了一句,换了个坐姿,双手环胸把头靠向座位后面,准备再次进入梦乡,可是那车子吱吱呀呀的响了几声之后,竟慢慢的停了下来,过了好久也没再重新发动。吴汐心下疑惑,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用袖子擦了擦车窗朝外望。
她愣住了,外面是一片浓雾笼罩的树林,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五米左右的距离,而她坐的这辆车子就停在林间一条窄窄的小路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开到这里来了师傅?”吴汐扭头看向驾驶座,可是那里空空的,不,整辆车都空空的,连半条人影都找不着。
吴汐的心被揪紧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顺着经脉传到了躯干的每一个支端,她的身体越缩越低,只在车窗上露出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前方的雾气,想从那团白雾中看出些许端倪出来。
“呵呵……”似笑非笑的一串声响,由远及近,由虚变实,不一会儿,竟好像已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吴汐咚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在身体周围四处搜罗着,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可她的旁边,只有缕缕升腾而起的绵薄的雾气,除此之外,就是一排排冰冷坚硬的座位,和刚才并没什么两样。吴汐坐了下来,她把手伸进背包里准备把犄角掏出来,然而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难道忘记带了吗?不应该啊。她又在里面摸了摸,可依然什么也没找到。
“呵呵……”又是一阵笑声,这次吴汐听得真切了,因为这声音就在她的身后。
她坐着不敢动,眼角的余光却能扫到后面的那排座位上一抹猩红色的影子。
“你……是谁?”她终于从嗓子中硬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小的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
“不记得我了吗?”等待她的是一句像呵气般的空洞缥缈的话,那语气很平,却像一把利刃直直的插进了她的心脏中。
“嗞。”伴随着刺耳刹车声,吴汐整个身体朝前扑去。
“会不会开车啊,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吗?”她身旁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故意把那个“老”字咬得特别的重。
吴汐看向周围,公交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满了乘客,它正在一片抱怨声中摇摇摆摆的在一条颠簸不平的小路上行驶着。
难道刚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