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的男孩比闻昭还矮小些,瘦得几乎撑不起身上灰扑扑的衣裳,现下他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看清了闻昭几个身上名贵的衣料,怕得瑟瑟发抖。

闻昭见是个小男孩,也是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牵着闻昙闻酉的手。见他被吓得脑袋都要埋到胸口上去了也有些自责,便柔声安抚他道,“你不必怕,方才我当是有歹人才大声质问与你的。”

那男孩有些犹疑地抬起头来看她,仿佛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怪他。

闻昭心里一动,这男孩的眼眸太过清澈了,仿佛是一眼就能见到底的潭水,叫人一眼就能相信他的无害与坦诚。

那男孩仿佛确认了闻昭不会怪罪他,脸色松缓下来。闻昭不禁问他,“你今年多大了?可是庄上哪个仆妇管事的儿子?”

那男孩再次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看向她,用手给她比了个十三,后边的问话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用力地点点头。

闻昭睁大了眼,这人竟是个不会说话的?且他说他有十三,与闻昭同龄,可他却那般瘦小,仿佛只有十岁的模样。

虽不知他是个什么情况,闻昭却想帮他一把,当下从荷包里拿出两块碎银来递给他,虽不是什么大忙,也足够吃几顿好的。

那男孩先是惊讶地看她一眼,接着却像是犹豫要不要收,闻昭笑道,“你就接着吧,算是我吓着你的赔偿。”

男孩听了双手郑重接过,又向她行了一礼,眼里都是满满的感激。

闻昭走回庭院,眼前仍是那双清澈的眼,便问庄上的管事庄上可有一个不良于口的男孩。管事回道,“那是一个老仆妇的外孙。”

闻昭一听就觉得里边有隐情,问他,“把你知晓的都告诉我,无须顾忌。”

那管事这才道,“是。那仆妇的女儿不知何时有了身孕,另一方却不知是谁,那丫鬟也缄口不提,只是生下了儿子后就去了,是那老仆妇一手将他带大。”

“庄上之人对他可有苛待?”闻昭缓慢问道,一边细细观察管事的神色。

那管事神色一紧,视线在地面上来回扫,道,“这……二姑娘怎的这样问?”

闻昭神色一冷,冲他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三哥明天就会回来歇息一晚,秦氏想着要第一时间向他传递爱的慰问,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回府,不过经此一遭心里倒是不那么焦虑了。

走的时候,闻昭向刘管事讨了个人回府做她的小厮,爹爹听了也同意。

倒是那男孩激动之下又有点迟疑,闻昭道,“要不连你的外祖母也一并带回府?”他再次惊讶又感激地看着闻昭,连连点头,不自觉地笑得眉眼弯弯。

闻昭将他俩带回春澜院,此时这两人垂首立在她面前,闻昭先是对老仆妇道,“嬷嬷上年纪了,就在院里洒扫打理花草如何?”

老仆妇连连点头,几乎热泪盈眶,道,“二姑娘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我们俩在庄上这么多年都遇不到肯给我们好脸色看的人……”她自觉失态,想擦干眼泪,可是一想起在庄上那么多年的受到的委屈欺侮,眼泪硬是停不下来,氲了她的视线,只好哽咽道,“二姑娘,奴婢夫家姓白,您有什么吩咐奴婢一定竭力办到!”

闻昭点点头,道,“白嬷嬷,你们俩的身契都在我手上,我是你们唯一的主子,就是家中长辈对你们有什么吩咐都要靠后,知道吗?”

两人连连点头,闻昭满意了,又问白嬷嬷,“他叫什么名字?”

白嬷嬷道,“奴婢给他取名白小非。他没有父亲,只好随母姓了。”

闻昭问男孩,“若是我要重新给你取名,你可愿意?”

男孩似乎看了眼他的祖母,随后重重点头。

“那就……叫阿竹吧。”没办法,她是取名废。但是取名却是必要的,让他打心眼里觉得是闻昭给了他新生。

阿竹并没有嫌弃这个名字,反而很喜欢的样子,闻昭随即问他,“阿竹可识字?”阿竹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我安排个姐姐教你识字可好?”

阿竹睁大眼用眼神问她“真的吗”,闻昭一点头,道,“对,教你识字,你帮我办事,有什么话写给我看。”

闻昭自前些日子便想着要培养只属于自己的手下,像阿竹这样亲戚简单掣肘少,人又坦诚知恩的人再适合不过了。能力倒是其次,忠诚与否最是要紧。

阿竹被画兰带去他的住处,白嬷嬷被闻昭留了下来。

“白嬷嬷,我要交代你一件事,事成与否另说,只是我与你说的话都得烂在肚子里头。”闻昭一双眼紧盯这白嬷嬷,见她重重点头,连声保证,这才与她说。

晚上的时候扶摇服侍她更衣,口上道,“姑娘带回来的那个阿竹,据画兰姐姐说,他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那些欺负他的人怎么想的,太过分了!”

虽然阿竹有十三岁,可是因为长得太过瘦小,这些个十六七的丫鬟都没将他当一个少年对待,反而是看作一个小男孩。扶摇家中有一个幼弟,因此看见这种年纪的男孩子都容易想起她在家中的弟弟。

而画兰则是闻昭吩咐去教他识字的丫鬟,大抵是不经意看见了阿竹身上的伤痕,心中不忍又气愤,就同几个交好的姐妹说了。

闻昭早先看那刘管事的反应就知道这阿竹在桃花庄过得不好,不过也只当他吃不饱饭,穿不了合适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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