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里的不安太过明显,安培拉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保养得当的脸,怎么都看不出来有将近四十的年纪,顶多三十出头。虽然长相有些过于书卷气,但配上岁月养就的翩翩风度,举手投足间的魅力足以胜过一切。
安昔慢慢地,用更委婉的语气,阐述了一遍自己上午和严黎说过的话。
她说得慢,安培拉吃得也是慢条斯理。和严黎时不时的打断不同,安培拉安静地听完她全部的话,取出纸巾抹了抹嘴,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这些你有证据吗?”
安昔心中失望之情更重,“还没有。”
如果安培拉和严黎,连这两个最亲近的人都不肯相信她所说的话,那还有谁会相信她?
虽然身为科研人员,这样严谨客观的态度才是正确。
看出安培拉想趁机对她说教,安昔急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也只是随便和你谈谈,没想草率地指控谁——科学精神第一是真实,我记着的!”
安培拉虽然被她抢了话,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我应该也说过,‘随便’这个态度首先就是不对的……”
安昔苦下脸,还是没能逃脱一通说教。
然而严黎和安培拉的反对非但没有打消安昔心里的疑虑,反而坚定了她调查下去的念头。不管在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总得有一个人去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安昔第一次提早离开了实验室。
苦思冥想后,她拆了一个全新的可移动硬盘,来到唯一保存着所有实验资料的主机房——将所有实验资料都复制了一份,这也是她的第一手证物。
出来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做贼心虚,她总觉得有几个路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盯得她后背发麻,几乎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而暗中,确实有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
回到寝室,安昔打开了电脑内置的录音功能。
“滴——”
心情前所未有得紧张,寂静的房间里,安昔低沉地开口,“我的名字叫安昔,是中央地下研究所的一名生物研究员。如果你听到了这段录音,那么很可能,我已经遇害了……”
她摁下录音终止键,长出一口气。
至此,针对最坏情况的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安昔将装着备份资料的硬盘锁进了抽屉,带着另一个可移动硬盘走出了寝室。忙完这一切,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也是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下班的时间,她想去探一探萧红缨的电脑。
没有证据,她就找到有证据为止!
有惊无险地将萧红缨的工作数据拷到手,安昔原本想趁热打铁回寝室分析寻找疑点,却接到了安培拉的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鉴于她加班狂的习惯耳濡目染自安培拉,即使他这个点在办公室找她,安昔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直到她推开门,看见了坐在安培拉腿上并依偎在他怀里的萧红缨。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她听到自己脑海中的警铃大响,想回头,办公室的门却已经被遥控锁上。
“你们不会是要通知我婚事吧?”
安昔故作镇定,假装神色如常,虽然她觉得眼前的画面刺眼得不得了。
萧红缨涂成鲜红色的指甲轻轻地刮着安培拉的脖颈,在他常年不见光的惨白肤色映衬下愈发红得鲜艳,闻言表情几不可闻地一颤,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迷离的微笑。
但这抹微笑,真正让安昔感到不安。她原本以为最多就是萧红缨用美色勾引安培拉,但眼前的场景分明就是萧红缨被安培拉牵着鼻子在走!
“你误会了,安昔。我们是更成人一些的关系。”
安培拉莞尔一笑,明明是看了十多年的熟悉表情,和从前一样温文尔雅,却无端让安昔感觉到了陌生和恐惧,冷汗涔涔湿了后背。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此时,还没有任何人能料想到,距离末世到来还有一个小时。